但還沒等她想到說辭,便聽到墻的另一邊傳來晏初低沉冷淡的嗓音:“怎么了?”
嵐岫頭一回覺得住所禁制真是一點作用都顯不出來,隔音極差。這音量簡直像那位冰雕子就站在她身后兩步似的。
她默默揉捏了下耳垂,莫名覺得有些熱。
“突然想起來漏東西了?!睄贯洞鬼鴮⒆陂T玉掛好了在腰間,松開手看著玉石垂落在腰間晃蕩兩下,隨便找了個借口應(yīng)答。
墻的另一頭動靜全無,不知是不滿意答話還是無言以對,靜得仿佛門外空無一人,并沒有誰駐足倚墻在等著什么人。
嵐岫等了片刻,仰頭輕輕靠上院墻,壓下腦海之中有些亂糟糟的感覺,斟酌著要不要重新去把門打開改點什么話講。但在她準(zhǔn)備直起身子之時,墻的另一端終于又響起了晏初的聲音:
“日上三竿了,還差什么未準(zhǔn)備不能出門?”還是那副冷淡語調(diào),但話中嘲諷意味簡直不能再明顯了。
這個時間,宗內(nèi)弟子們的早課都結(jié)束不知多久了。
不等嵐岫反應(yīng),他又接了一句:“今日是準(zhǔn)備又找誰代你去練功充數(shù)?”
事實證明,該算的賬還是會來的。大約昨日溫如昭一時的探查結(jié)果驚得對方一時忘了揭穿她的行徑,又或者對方本來就端的這般打算今早來蹲守逮她練功,才讓她昨晚那般輕松便混了過去。
再加之先前猛地關(guān)門的情景,嵐岫并不堅定的意志已經(jīng)逐漸傾倒崩塌,腦海中瘋狂叫囂著“我就打死不出這個門了,你能拿我怎么辦吧”。
但大約大師兄的凍人氣場已經(jīng)隔了院墻滲了過來,又或者吃錯了藥吧。嵐岫最終還是沒有真的悶死在住處院中。
她指尖微動,轉(zhuǎn)身抬了右手把院門重新推開走出院外,左手握著卷成一團(tuán)的靈通卷沖晏初晃了晃,理直氣壯沖抱著劍的晏初彎眼笑了一下:“怎么會呢?!?/p>
晏初眸光掃過她腰間綴著的瑩潤白玉,再落回她那雙顏色極淺的眸子,眉梢微動,淺淡地“嗯”了一聲,也不戳穿她第一回開門時的差別。
于是嵐岫慢條斯理地展開卷軸攤在晏初眼前,右手二指虛張的縫隙之間眨眼出現(xiàn)了她那支通身漆黑的毛筆,拇指抵著筆身在細(xì)長的手指間打了個轉(zhuǎn)才好好抓穩(wěn)在手中。
她捏著破陣筆虛虛抵在靈通卷中墨筆勾繪的山廟之上,筆尖與畫卷之間留了分毫距離,彎唇無辜笑道:“那我現(xiàn)在就過去啦?!?/p>
筆鋒與畫卷相觸的瞬間,二人身側(cè)憑空抬起了一道黑洞洞的陣門。嵐岫垂下手,剛想抬腿邁入陣門之時,便聽見晏初低低答了一句:“我跟你一起過去?!?/p>
她一腳踩在門里,聞言怔愣一瞬。隨即眼前一道白影掠過,晏初已經(jīng)站進(jìn)了陣門,側(cè)身偏臉等著她的動作。
這便是要監(jiān)督的意思了。
于是嵐岫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也拖著步子走了進(jìn)去,跟晏初并肩穿過陣門內(nèi)的黑色隧道,站在了靈脈之前。
靈通卷通的還是秘境深處的落點。幾乎是踩在秘境之上的同時,秘境之中便先響起了尖細(xì)空洞的女聲:“誒?小嵐岫和小晏初你倆怎么一并來了?”
幾乎是金絲游走勾勒出狐貍身形的一瞬間,小狐貍當(dāng)即竄到二人面前,沖嵐岫生動地眨了下狹長狐眼。
嵐岫露出無辜的神情當(dāng)作回應(yīng)。
她出門之前已經(jīng)通過玉石板跟小狐貍提了一句,要找別的小弟子替她去一趟秘境拿靈脈凈水,還特地提前商量好了若是見到她大師兄記得給幫忙打下掩護(hù)。
誰知道大師兄居然來堵門蹲守這一招!
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耐心,又等她出來等了多久。
晏初冷漠地看著二人……不是,一人一狐試圖避開他交流的神情,聲調(diào)毫無起伏地嘲道:“還在打啞謎商量什么鬼主意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