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心。嚴長老最厭課堂私語傳箋。魚可烤,但我只負責吃?!?/p>
云染拿到回條,正暗自得意,準備再寫,忽覺一道嚴厲的視線火辣辣地刺來。
“云染!”嚴長老的聲音十分嚴肅,回蕩在安靜的講堂里,“看來你對這千絲纏靈陣已是了然于胸,不如你來為大家講講,此陣若是陣眼受擾,靈氣逆行,當如何補救?”
整個芳菲閣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云染身上。她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剛才光顧著寫紙條,后半段關(guān)于靈力逆沖的補救之法確實沒細聽。她微微蹙眉,一時沒有作聲。
嚴長老見她不語,臉上浮現(xiàn)譏誚之色:“怎么,云夢澤來的高徒,只會下水摸魚,泛舟采蓮,上課傳紙條?到了正經(jīng)學問上,就啞口無言了?”
白燼霜臉色瞬間陰沉下去。
這話引得碧落川幾個平日里對云染最看不過眼的弟子低笑起來。
嚴長老目光轉(zhuǎn)向坐在前排,身姿挺拔,始終專注聽講的北冥淵,語氣緩和了許多:“北冥淵,你來說?!?/p>
北冥淵應(yīng)聲而起,姿態(tài)從容,溫潤如玉:“回長老,若陣眼受擾,靈氣逆行,當以木屬性靈石穩(wěn)固陣基,輔以疏靈訣引導逆流,循三才之位,緩步歸正,不可操之過急……”
他言辭清晰,條理分明,不僅說出了標準解法,還引申了幾種可能的變化,引得嚴長老連連點頭,眾弟子也露出欽佩之色。
北冥她朗聲道:“長老,弟子并非不知標準解法?!?/p>
“哦?”嚴長老挑眉,“那你為何沉默?”
“弟子只是在想,這千絲纏靈陣困守有余,攻伐不足,若只能被動補救,未免落了下乘。我在思考,能否將其革新!”
她話音一落,滿堂皆驚。
嚴長老臉色愈發(fā)難看,拂袖斥道:“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改革創(chuàng)新,說得簡單。整個修真界有此能耐的只有我桃花源宗主,而他已然是宗師境陣法師。你如今尚未入門,便感如此大放厥詞,你以為你是誰?老老實實打好根基才是正途!”
云染臉皮厚如城墻,哪兒會因為這樣幾句斥責就退縮,繼續(xù)侃侃而談:“若能加入具有麻痹效果的藥粉,在敵人破陣引發(fā)靈氣逆流時,藥粉隨靈氣爆散,可致其失去行動之力?;蛘?,將爆裂符箓暗藏于陣眼關(guān)聯(lián)之處,逆流即成引爆之引信,化困陣為殺陣!甚至,若能以特殊法器替代傳統(tǒng)陣眼,或許能實現(xiàn)陣法威力的瞬時倍增!”
她的想法天馬行空,試圖將藥、符、器與陣法強行融合,完全跳出了傳統(tǒng)陣法的框架,簡直是離經(jīng)叛道。
“荒謬!”一個冷冽的聲音驟然響起,如同玉石相擊,打破了寂靜。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坐在另一側(cè),一直身姿筆挺如松的墨宸皺緊了眉頭,俊美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反感。
他目光銳利地看向云染,“陣法一道,在于精準、穩(wěn)定、可控。乃是前人歷經(jīng)無數(shù)次的推演逐漸成形。你所言,皆是毫無根據(jù),投機取巧,歪門邪道,不僅成功率渺茫,更極易反噬自身,禍及他人!如此嘩眾取寵之言,還是少說為妙!”
嚴長老也被云染這番“狂言”氣得胡子微翹,呵斥道:“墨宸所言極是!云染,基礎(chǔ)未穩(wěn),便妄談創(chuàng)新,還是腳踏實地為好!莫要好高騖遠!”
面對兩人的質(zhì)疑與斥責,云染非但沒有氣餒,反而挺直了脊梁,下巴微揚,臉上綻放出張揚自信的笑容,那笑容灼灼如烈日,幾乎要刺痛人的眼睛。
“長老,墨公子,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前人之路固然穩(wěn)妥,但后人若只知循規(guī)蹈矩,修真界何來進步?”
她聲音清越,擲地有聲,“我認為可行之事,便一定會去嘗試,去做到!終有一日,我會讓諸位看到,陣法之道,亦有無限可能!”
她那信誓旦旦、神采飛揚的模樣,如同一場絢爛的桃花雨,落入北冥淵的眼中。
原本只是出于禮貌和一絲好感保持著關(guān)注的北冥淵,此刻眼中真正閃過了一抹驚艷。
他見過的女子不知凡凡,恭順的、柔弱的、蠻橫的、傲慢的皆有,卻從未見過如此……鮮活、大膽、自信、敢于挑戰(zhàn)一切成規(guī)的少女。
她就像一團野火,燒得北冥淵心癢難耐。這樣的女子,與她在一起一定很有趣。
云染自從那日在芳菲閣夸下海口,說要革新“千絲纏靈陣”,雖引來了嚴長老的斥責和墨宸的不屑,但她顯然不是光說不練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