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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鄄城下的血色根基（第2頁）

“你們在此警戒，弓弩上弦，占據(jù)制高點，沒有我的命令，不準(zhǔn)妄動?！标惸旱穆曇舻统?，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他解下背上的騎弓，又從箭壺中抽出三支箭，輕輕插在身前松軟的泥土里。

“隊率，你要一個人去？”李駒驚道，年輕的臉龐上既有擔(dān)憂又有躍躍欲試。

“人多，目標(biāo)大，反而壞事?！标惸簷z查了一下弓弦，語氣平靜，“記住，若我一箭之后，匪徒潰散，你們便不用現(xiàn)身。若我失手，或陷入重圍，你們以弩箭遠(yuǎn)程支援，然后立刻撤退，向王屯長報告此地情況，不必管我?！?/p>

“隊率！”王伍還想再勸。

陳暮擺了擺手，不再多言。他貓著腰，身影如同融入廢墟陰影中的一部分，借助殘垣斷壁的掩護，悄無聲息地向那片空地潛去。他的動作輕盈而敏捷，每一步都落在實處，避開碎瓦和枯枝，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響。這是斥候的基本功，也是他在顛沛流離的歲月里磨練出的生存本能。

他沒有選擇直接沖殺。那是以卵擊石。他繞到了空地側(cè)后方，選了一處相對完整、視野開闊的斷墻，作為狙擊點。下方，匪徒們的暴行仍在繼續(xù)。刀疤壯漢已經(jīng)將少女按倒在地，另外幾個匪徒正在毆打試圖反抗的村民，哭喊聲、獰笑聲、呵罵聲混雜在一起。

陳暮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讓他的頭腦異常清醒。他張弓，搭箭。牛筋弓弦被緩緩拉開，發(fā)出細(xì)微的“吱嘎”聲。目標(biāo)是那個刀疤壯漢。但他沒有瞄準(zhǔn)咽喉或心臟等致命處。殺人，是最后的手段，而非首選。

“嗡！”

弓弦震動，箭矢離弦，化作一道模糊的黑線，并非射向壯漢的身體，而是精準(zhǔn)無比地擦著他的耳廓飛過，“奪”的一聲，深深釘入其身后一根焦黑的梁柱！箭尾的羽毛因劇烈的沖擊而高速顫抖，發(fā)出持續(xù)不斷的、令人心悸的嗡鳴。

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刀疤壯漢的動作僵住了，感受到耳畔掠過的涼風(fēng)，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耳朵，指尖沾上一絲血痕。他猛地回頭，看到那支仍在顫動的箭矢，臉上的獰笑瞬間化為驚愕和憤怒。

所有匪徒和村民都順著箭矢來的方向，望向那處斷墻。

斷墻后，陳暮緩緩站直了身體，只露出半張涂滿泥灰的臉和那雙寒星般的眸子。他手中弓已再次拉開，第二支箭搭在弦上，箭頭冷森森地指向下方。

“滾?！?/p>

一個冰冷的字眼，從墻后傳來。不高，卻像一塊石頭投入死水，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沙場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殺伐之氣。

短暫的死寂后，刀疤壯漢反應(yīng)過來，惱羞成怒：“娘的！就一個人！放冷箭的雜種！裝神弄鬼！弟兄們，宰了他，扒了他的皮！”

匪徒們被頭目的怒吼鼓動，暫時拋開了恐懼，揮舞著兵器，嚎叫著向斷墻沖來。村民中發(fā)出一陣驚恐的騷動。

陳暮眼神一凝。談判破裂，唯有刀劍說話。

他像一片沒有重量的落葉，從丈許高的斷墻上飄然落下，落地時屈膝緩沖，悄無聲息。幾乎在身體接觸地面的瞬間，第二支箭已然離弦！這一次，目標(biāo)是沖在最前面一個匪徒的大腿。箭矢穿透皮肉，那匪徒慘叫一聲，撲倒在地，抱著腿哀嚎翻滾。

弓被隨手拋在身后，陳暮反手拔出了腰間的環(huán)首刀。刀光并不雪亮，甚至有些暗淡，但握在他手中，卻異常穩(wěn)定。

刀疤壯漢沖得最快，一把銹跡斑斑的砍刀帶著風(fēng)聲劈頭砍來。陳暮沒有硬接，他腳步靈活地側(cè)身滑步，讓過刀鋒，同時手中環(huán)首刀并非格擋，而是貼著砍刀的刀脊向上疾速一撩一絞！這是巧勁，旨在繳械而非硬拼。

“鏘啷！”壯漢只覺得手腕一陣劇痛酸麻，虎口迸裂，砍刀竟脫手飛出！

陳暮毫不停留，身體如同鬼魅般貼近另一名持矛刺來的匪徒，左手閃電般探出，抓住矛桿往身側(cè)一帶，右手刀背順勢狠狠敲在對方的手肘關(guān)節(jié)處?！斑青辍币宦曒p響，伴隨著慘叫，那匪徒的胳膊頓時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彎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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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簡潔、高效、精準(zhǔn)，沒有任何多余的花哨。他從不與敵人硬碰硬，始終在移動，利用廢墟中的殘垣斷壁、傾倒的梁柱作為掩體，規(guī)避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他的刀鋒所向，多是手腕、腳筋、關(guān)節(jié)等非致命卻足以讓人瞬間失去戰(zhàn)斗力的部位。偶爾格擋，也是用最小的角度卸開力道，刀身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

這不是武將陣前耀武揚威的單挑，而是斥候在絕境中求生的搏殺術(shù)，狠辣、實用，追求最快的瓦解對手戰(zhàn)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