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右手緊緊攥著那個小本子,因為用力,指節(jié)泛白。筆尖在本子上快速而工整地移動,留下清晰的字跡:
“【人工控濕記錄】C7組補償數(shù)據(jù)。時間:04:17,環(huán)境:模擬中度干旱(參照B組趨勢),葉片觀測:輕微卷曲,葉色略暗,預估含水量約0。3%……”
“時間:05:42,補充微量水分(噴霧1次),葉片觀測:卷曲度略有緩解……”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實驗室高大的窗戶,灑下金色的光斑時,當團隊的其他成員因為接到拾穗兒簡短的信息而匆匆趕來時,他們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幅景象:
身形瘦小的拾穗兒,蜷腿蹲在冰冷的地板上,像戈壁灘上一株緊緊貼附大地的小草。她的面前,是一個盛著沙土的搪瓷盤,幾株沙棗樹幼苗頑強地立在沙中。
她的一只手輕柔地撫摸著幼苗的葉片,感受著它們的狀態(tài),另一只手則飛快地在膝頭的筆記本上記錄著。
她的臉色蒼白,眼窩深陷,眼睛里布滿了熬夜留下的、蛛網(wǎng)般密布的紅血絲,嘴唇也因為缺水和緊張而干裂起皮。
然而,當她聽到腳步聲,抬起頭望向趕來支援的隊友時,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卻沒有任何疲憊與沮喪,反而閃爍著一種異常明亮、異常堅定的光芒,那光芒純凈而熾熱,如同戈壁夜空里最亮的星辰。
“傳感器一時修不好,”
她的聲音因為長時間的專注和缺水而有些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鎮(zhèn)定和力量,“但咱的實驗數(shù)據(jù),不能斷,一刻也不能斷。”
她揚了揚手中記得密密麻麻的小本子,繼續(xù)說道,語氣里甚至帶著一絲源自故鄉(xiāng)的驕傲:“戈壁灘上的苗子,旱上十天半個月,只要根還在,有點雨水就能活過來。咱們這實驗,這點意外,算不得什么。我用這土辦法先頂著,數(shù)據(jù)都記著呢,保證差不了!”
那一刻,實驗室里安靜極了。
所有人都看著這個蹲在地上的女孩,看著她身邊那盤來自戈壁的沙土,看著她眼中那混合著疲憊、執(zhí)著與信念的璀璨光芒。沒有人說話,但一種無聲的震撼和敬佩,在空氣中流動。
張教授是最后趕到的。
他靜靜地聽完了情況匯報,目光掃過那個失靈的培養(yǎng)箱,又落在地上那個臨時搭建的“人工觀測站”上,最后,他的目光長久地停留在拾穗兒那張寫滿倦意卻目光灼灼的臉上,停留在她膝頭那本記得工工整整、甚至畫著簡易葉片形態(tài)圖的記錄本上。
他沒有先去關(guān)心昂貴的儀器,而是走到拾穗兒面前,俯下身,伸出寬厚的手掌,重重地、卻充滿溫度地拍了拍她單薄而緊繃的肩膀。
收到,我將對這段文字進行潤色和豐富,強化情感張力和畫面感,突出拾穗兒“韌勁”這一特質(zhì)帶來的震撼與價值。
“好!好丫頭!”
教授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飽含著難以抑制的贊賞。
他鏡片后的雙眼閃爍著發(fā)現(xiàn)珍寶般的光彩,目光灼灼地落在拾穗兒身上,仿佛要穿透她單薄的身軀,看清內(nèi)里那堅韌不屈的靈魂。
“拾穗兒啊,”
他向前一步,語氣深沉而懇切,“你帶來的這股勁兒——這股從戈壁灘的風沙里磨礪出來、從貧瘠土地里生長出來的‘韌勁’,它壓不彎、打不垮!這比我們實驗室里任何一臺進口的精密儀器都更加珍貴!更加可靠!”
那天,團隊最終依靠的,正是拾穗兒用最原始、卻無比虔誠的方式記錄下的那份詳盡而可信的數(shù)據(jù)。
那些沾著故鄉(xiāng)沙土氣息的數(shù)字和符號,奇跡般地彌補了高端儀器故障造成的數(shù)據(jù)斷裂,挽救了瀕臨中斷的實驗,保障了項目關(guān)鍵的連續(xù)性與完整性。
而“韌勁”這個詞,也伴隨著那個深夜蹲在冰冷實驗室地板上、用從家鄉(xiāng)帶來的沙土默默延續(xù)實驗的女孩身影,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位團隊成員的心中。
它不再只是一個抽象的詞匯,而成為一種看得見、摸得著的精神力量,化作了這個“沙漠生態(tài)改良”團隊一筆獨特而寶貴的精神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