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珩聞言,面色稍緩,眼底浮現(xiàn)幾分對父親經(jīng)歷的欽羨與向往:“父親說的是,孩兒受教了?!?/p>
唯有姜綰心依舊憂心忡忡,她細(xì)聲囁嚅道:“此事若傳揚開來,不知太子殿下會如何作想……”
姜世安沉聲道:“太子殿下向來明察秋毫,持身以正。
若殿下今日親臨,一切自有公斷;若未曾出面,亦是為避嫌遠(yuǎn)疑。
我等身為臣子,更當(dāng)謹(jǐn)言慎行,恪守本分,不可妄加揣測。”
姜綰心聽出姜父話中的深意,一時不由心旌搖曳。
“父親說的是?!彼焐瞎郧傻溃骸疤拥钕伦钍菧貪櫲屎瘢w恤臣下。今日這般混亂情形,他還是不要涉足的好,免得沾染是非?!?/p>
然而眼波流轉(zhuǎn)間,盡是少女懷春的期盼與憂慮。
她不由低頭,下意識地整理著身上精心挑選的月白百蝶穿花裙,目光不時飄向前方,幻想著那抹尊貴的杏黃身影,或許下一刻就出現(xiàn)在前方。
*
堂上,氣氛肅殺。
姜家眾人皆已到齊,神色各異,或強作鎮(zhèn)定,或難掩惶惑。
京兆府尹趙悉端坐于上首,刑部顏尚書與大理寺卿白羨安分坐兩側(cè),威儀肅穆。
姜世安經(jīng)過一路思忖,已然定下心神,率先拱手,語氣沉穩(wěn):
“女子失蹤一案關(guān)乎社稷民生,影響惡劣,本官身為朝廷命官,自當(dāng)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竭力配合諸位大人查清此案?!?/p>
他話鋒一轉(zhuǎn),面露難色,“只是家中老母年事已高,內(nèi)眷們久居深閨,未曾見過公堂這般陣仗。
可否請諸位大人體恤,容她們暫且退避歇息,以免驚懼過度,失了儀態(tài)?”
趙悉臉上掛著慣有的笑意,手中驚堂木卻輕輕一轉(zhuǎn):“姜大人,今日勞煩貴府上下齊聚于此,只因所詢諸事,與貴府內(nèi)務(wù)干系重大?!?/p>
說到這,他語氣雖溫,卻不容置喙:“故此,一人都少不得?!?/p>
他不再給姜家回旋的余地,揚聲道:“帶原告,云姑娘上堂!”
“云昭”二字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瞬間在姜家人中激起波瀾。
一道道或驚疑、或憤怒、或?qū)徱暤哪抗怏E然而起,齊刷刷射向堂口。
府外圍觀的百姓也愈發(fā)騷動,紛紛抻長了脖子,翹首以待。
只見云昭高束馬尾,一身利落的黑色勁裝沾著塵灰,臉頰旁還帶著一道細(xì)微的擦傷,顯是經(jīng)歷了一番奔波勞頓。
“阿昭?!”姜世安一見她這副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立即面露驚愕:“你、你竟真的一夜未歸?成何體統(tǒng)!”
一旁的姜珩長眉緊鎖,滿臉的無奈與失望:“父親,我早說過她昨夜不在府中!妹妹,你究竟去了何處?你可知女子徹夜不歸,會為整個家族帶來何等非議!”
老夫人更是將拐杖跺得咚咚響,聲音尖厲:
“昨兒晚上全家等你到亥時方歸,已是壞了規(guī)矩!今早才知你竟半夜又偷跑出去!
昭兒,你流落在外十六年,野性難馴,我和你父親憐你不易,向來諸多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