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狗哥…”旁邊傳來趙小栓帶著哭腔、細如蚊蚋的聲音。他不知何時抬起了頭,臉上沾滿了泥污和淚痕混合的污漬,一雙因恐懼而放大的眼睛死死盯著林鋒,“…營部…陳連長…會不會…會不會…”
“扶我起來。”林鋒的聲音嘶啞干澀,打斷了趙小栓語無倫次的恐懼。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趙小栓愣了一下,隨即連滾帶爬地撲到草席邊。他用盡吃奶的力氣,小心翼翼地、笨拙地攙扶起林鋒沉重的上半身。每一次輕微的觸碰都讓林鋒痛得眉頭緊鎖,但他咬緊牙關,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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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冰冷潮濕的帳篷布上,劇烈地喘息著,豆大的冷汗從額角滾落。他低頭,目光落在自己左臂那片被骯臟紗布包裹的烙鐵傷口上。紗布邊緣,隱約可見焦黑的皮肉和深紫色的腫脹。他嘗試著極其輕微地活動了一下手指。劇痛!但更清晰的是那皮下深處傳來的、如同億萬只螞蟻在瘋狂啃噬、爬行般的…麻癢感!這感覺比之前更加活躍、更加清晰!伴隨著麻癢感,似乎還有一種極其微弱、卻異常堅韌的搏動…如同被壓抑的地火在焦黑的廢墟下積蓄力量!
這具身體…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鋒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和身體內(nèi)部詭異的感受。他看向趙小栓,聲音低沉而急促:“小栓,聽我說。等下無論誰問,無論問什么…洼地那晚,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痛,就是黑,就是害怕。只記得是石頭哥背著我跑,后面炸了…是石頭哥炸的。記住了嗎?一個字都不能錯!”
他的眼神銳利如刀,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壓,死死釘在趙小栓驚恐的臉上。
趙小栓被林鋒的眼神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猛點頭,帶著哭腔:“記…記住了!二狗哥!痛…黑…害怕…石頭哥背你…石頭哥炸的…我…我記住了!”
就在這時,帳篷入口的光線再次被擋住。剛才的傳令兵去而復返,臉上帶著一絲不耐煩:“林二狗!磨蹭什么!能動就快點!陳連長等著呢!”
林鋒深吸一口氣,那濃烈的死亡氣息灼痛了他的肺腑。他咬緊牙關,用那只還能稍稍活動的右手,死死抓住趙小栓瘦弱的肩膀作為支撐點,用盡全身殘存的氣力,極其艱難地、一點一點地從冰冷的草席上掙扎著站了起來!
身體如同被拆散重組,每一處關節(jié)都在發(fā)出痛苦的呻吟,每一塊肌肉都在劇烈地顫抖!右肋下的塌陷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fā)黑,幾乎站立不穩(wěn)!左臂的烙傷處,那詭異的麻癢感在用力支撐下變得如同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在同時穿刺!冷汗瞬間浸透了他殘破的軍裝!
但他站起來了!脊背挺得筆直!如同狂風暴雨中一桿傷痕累累卻依舊不肯折斷的標槍!
他看了一眼旁邊嚇得臉色煞白、幾乎要癱倒的趙小栓,低聲道:“跟著我。別怕?!甭曇羲粏。瑓s帶著一種奇異的、能讓人心安的沉靜力量。
然后,他不再看任何人。他拄著趙小栓的肩膀,如同拄著一根脆弱卻唯一的拐杖,拖著那條如同灌了鉛般沉重、貫穿傷處不斷傳來劇痛的右腿,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卻異常堅定地,朝著帳篷門口那片昏沉的光亮,朝著那未知的、充滿刀鋒般審視的營部,艱難地挪去。
每一步,都在冰冷泥濘的地面上留下一個混合著血污和冷汗的、深深淺淺的腳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生與死的鋼絲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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