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我比劃了一下,“再編得密點,別讓泥土濺到身上?!?/p>
最難的是做犁底的滑木,得打磨得光滑,還得有一定的弧度,才能讓犁身靈活轉(zhuǎn)動。我拿著刨子一點點刮著木頭上的毛刺,手心很快磨出了水泡。蒙小玉見了,非要替我刨,說她小時候跟著爹做過木勺,手上有準頭。
“你看,這樣是不是平了?”她刨了幾下,把滑木遞過來,果然比我刨的光滑。
我看著她額角的薄汗,心里暖烘烘的。這大概就是日子吧,你畫圖紙,我遞刨子,你敲鐵,我編篾,每個人都捧著點心思,往一塊湊。
三天后,第一架曲轅犁初具雛形。山槐木的彎轅泛著油光,鐵犁頭被打磨得锃亮,竹編的擋泥板透著清爽,推起來時,底下的木輪“咕嚕?!鞭D(zhuǎn),順滑得很。
“試試去!”阿禾拉著家里的老黃牛,躍躍欲試。
我們把犁架在新開的谷地里,阿禾牽著牛,我扶著犁柄。老黃牛“哞”地叫了一聲,往前邁了兩步,犁頭穩(wěn)穩(wěn)地扎進土里,留下一道筆直的犁溝,深淺剛好。
“成了!”眾人歡呼起來。
阿禾越犁越起勁,老黃牛走得輕松,她也不用像以前那樣使勁拽犁桿,沒多久就犁完了半畝地?!氨纫郧澳瞧评鐝娛叮 彼税押?,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又照著圖紙做了耘鋤、播種用的耬車,甚至還做了個簡易的脫粒機——用木框釘上細竹條,推著在谷穗上滾,谷粒就嘩嘩往下掉。
女人們用耘鋤除草時,一人推一個,半天就除完了整塊谷地,直夸比蹲在地里薅草舒服多了。孩子們則喜歡圍著脫粒機轉(zhuǎn),幫著撿掉落的谷粒,嘴里喊著“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出米米”。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李叔拿著耬車,往斗里裝了些粟米種子,推著在地里走了一趟,回頭一看,種子撒得均勻,深淺一致?!斑@玩意兒,頂?shù)蒙先齻€撒種的!”他摸著耬車的木柄,眼里滿是稀罕。
傍晚收工時,夕陽把工棚里的工具照得金燦燦的。蒙小玉把最后一塊竹篾編完,擋泥板上的花紋在光線下像只展翅的小鳥?!澳憧?,像不像白狐仙?”她指著花紋笑。
我湊過去一看,還真有點像,竹篾彎出的弧度,像極了白狐揚起的尾巴?!跋?。”我輕聲說,“它肯定也在看著咱們呢。”
遠處的山林里,隱約傳來一聲狐鳴,清越悠長。
工棚里的農(nóng)具越來越多,每一件都帶著木炭圖紙的印記,也帶著每個人的手印和汗水。我看著這些嶄新的農(nóng)具,忽然明白,新石嶺和黑石嶺最大的不同,不是土地更肥沃,而是這里的人,敢想,敢做,敢把圖紙上的線條,變成握在手里的希望。
蒙小玉靠在我肩上,看著谷地里整齊的犁溝:“等秋天收割時,用這些家伙,肯定能收好多糧食?!?/p>
“嗯?!蔽椅兆∷氖郑暗綍r候,咱們再做新的工具,做水車,做磨盤,讓新石嶺越來越好。”
她點點頭,眼里的光比星星還亮。
夜色漸濃,工棚里的炭火還在噼啪作響,映著墻上的圖紙,也映著人們熟睡的臉龐。明天,又會是新的一天,有新的圖紙要畫,有新的工具要做,有新的日子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