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瑤也蹲下身,她那雙清亮的鳳眼,瞅著地圖,眉頭也擰了起來。
“這圖上畫的,都是官道。如今這光景,官道上,怕是處處都是關(guān)卡。咱們這幾個人,目標太顯眼,過不去?!?/p>
“得尋個本地的向?qū)??!?/p>
許青山把那圖,又卷了起來,“一個真正熟悉這片山林,又信得過的人。”
可這人,去哪兒尋?
這北安鎮(zhèn),龍蛇混雜,誰是官府的眼線,誰又是那燕王府的鷹犬,誰也說不清。貿(mào)然去問,那不是自個兒往那網(wǎng)里頭鉆?
屋里頭,一下子就沒了聲。
只剩下外頭那呼嘯的,帶著股子雪味的北風,刮得那破窗戶,嗚嗚作響。
許久,那個一直沒怎么出聲的老兵斥候張三,才開了口。
他那聲音,沙啞得很。
“公子,俺下午在鎮(zhèn)子西頭那馬市,倒是瞅見個去處?!?/p>
“那兒,有個小酒館,沒掛招牌,里頭進進出出的,都是些個背著弓,挎著刀,身上帶著股子血腥氣的獵戶和采藥客。俺瞅著,那地方,興許能打探到點什么?!?/p>
許青山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一下子就有了光。
第二天,晌午。
鎮(zhèn)西,那間沒掛招牌的小酒館。
里頭光線昏暗,一股子劣質(zhì)的酒水味,混著汗臭和獸皮的騷味,嗆得人腦門子疼。
許青山和王虎,換了一身最是尋常的獵戶打扮,臉上還特意抹了些鍋底灰,瞧著就跟那山里頭刨食的苦哈哈,沒什么兩樣。
兩人尋了個最是偏僻的角落,要了兩碗最是渾濁的馬奶酒,和一碟子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玩意兒的肉干。
酒館里頭,十幾個同樣是獵戶打扮的漢子,正圍著幾張桌子,扯著嗓子,劃拳賭錢,吵吵嚷嚷的。
許青山?jīng)]急著打聽,他只是慢悠悠地喝著酒,那耳朵,卻把周圍那些個漢子的閑聊,一字不落地,都給聽了進去。
他聽見他們說,今年這雪,下得早,山里的活物,都躲得深。
也聽見他們罵,那燕王府的稅,一年比一年重,快要把人給逼死。
還聽見他們說,那冰風谷,是個邪門的地方,里頭有惡鬼守著,進去的人,就沒一個能囫圇個兒地出來。
許青山心里頭,有了數(shù)。
他瞅準一個喝得最多,話也最多的,滿臉絡腮胡子的老獵戶,端著酒碗,就湊了過去。
“這位老哥,請了。”
他把自個兒碗里那點酒,全倒進了那老獵戶的碗里。
“兄弟倆是從南邊過來,想進山尋摸幾張上好的雪狐皮,好回去給家里的老娘,做件過冬的襖子。就是這路,不熟。想跟老哥你打聽打聽,那冰風谷,好不好走?”
那老獵戶拿眼皮子夾了他一下,又灌了一大口酒,這才打著酒嗝,開了口。
“冰風谷?就你們倆這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