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風谷?就你們倆這身板?”
他嘿嘿一笑,那笑,瞧著就瘆人,“我勸你們,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那地方,不是活人該去的?!?/p>
他壓低了聲音,那話里頭,帶著股子說不出的,恐懼。
“那谷里頭,是涼快,也確實出好皮子??赡?,也住著個活祖宗?!?/p>
“啥活祖宗?”王虎忍不住問。
“一頭成了精的,雪白色的老猿。”
老獵戶那聲音,抖得更厲害,“那玩意兒,站起來,比三間屋子還高!一巴掌下去,能把碗口粗的松樹,都給拍成兩截!它把那整個谷,都當成了自個兒的地盤,但凡是進了谷的活物,不管是人是獸,就沒一個能囫個兒地出來的!”
“前年,那燕王府的黑山衛(wèi),不信邪,派了五十個最是精銳的好手,想進去剿了它。結(jié)果呢?”
老獵戶又灌了口酒,那眼神,都有些發(fā)直。
“五十個人,就一個缺了條胳臂的,瘋瘋癲癲地跑了出來。嘴里頭就念叨著一句話?!?/p>
“那不是猿,是鬼,吃人的鬼?!?/p>
酒館里頭,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周圍那些個原本還在吵嚷的獵戶,也都停了手里的活,瞅著這邊,那眼神里,全是后怕。
許青山和王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里,瞅見了凝重。
許青山又從懷里,摸出幾塊碎銀子,不著痕跡地,塞到那老獵戶手里。
“老哥,那除了這谷,可還有旁的路,能進這后頭的深山?”
那老獵戶掂了掂手里的銀子,那臉上的恐懼,才散了些。他想了想。
“有倒是有。從這兒往西,繞上七八十里,有條被雪埋了半截的,廢棄的運鹽古道。那道,能繞過冰風谷,進到后山。可里頭,也一樣不太平。燕王府那些個穿黑甲的雪山衛(wèi),天天都在那道上巡邏。他們不抓人,可見了人,就殺?!?/p>
他把碗里最后一口酒喝干,把那空碗,往桌上重重一放。
“言盡于此。你們要是真想去送死,我這兒,有張畫得不怎么清楚的破地圖。二兩銀子,拿去?!?/p>
許青山?jīng)]還價。
他把二兩銀子,放到桌上,拿了那張用獸皮畫的,早就看不清模樣的地圖。
他沒再多問,領(lǐng)著王虎,便出了那間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酒館。
客棧的柴房里,油燈的光,把六個人的臉,都照得有些發(fā)白。
許青山把那張獸皮地圖,在地上鋪開,又把從老獵戶那兒聽來的話,都說了一遍。
屋里頭,死一般的寂靜。
云水瑤瞅著那地圖,那張清麗的臉上,也沒了半分血色。
“雪山衛(wèi),是燕王手底下,最是精銳的一支親軍。里頭的人,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他們常年駐守在這雪山之中,對這地界,比咱們自個兒的手掌心還要熟。咱們要是走了那條古道,怕是還沒等瞅見那藥草的影子,就得先跟他們,碰上?!?/p>
王虎把那柄開山斧,在手里頭掂了掂,那聲音,悶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