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走在最前頭,手里舉著火把。
那火光,在這無邊的黑暗里,搖搖晃晃的,也照不了多遠。
他們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前頭,忽然就沒了路。
一個巨大的,黑不見底的地下暗河,橫在了他們面前。
那水聲,轟隆隆的,在這寂靜的洞里,聽得格外真切。
河對岸,隱隱約約的,好像還有別的洞口。
可這河面,寬得有七八丈,那水流,又急得嚇人,根本就過不去。
王虎一屁股坐在地上,把手里的火把往旁邊一插,那張黑臉上,透著股子無力。
他把那柄厚背的砍山刀,往地上一扔,發(fā)出“當啷”一聲脆響。
“沒路了。前頭是死路,后頭是追兵。老天爺這是不給活路。”
怪醫(yī)一直沒怎么出聲,他那雙小眼睛,卻一直在那潮濕的巖壁上,來回地掃。
他沒理會王虎的喪氣話,反倒是走到一處滲著水的石縫跟前,蹲下身子。
他那干枯的手指,跟那尋食的蟲子似的,在石壁上,一點點地摸索,又時不時地,把手指放到鼻尖聞聞。
許久,他那手,猛地一下就停住。
他那雙小眼睛,也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他從石壁的縫隙里,小心翼翼地,摳下來一小塊瞧著就古怪的,在火光下還散發(fā)著一層淡淡綠光的苔蘚。
他那雙干枯的手猛地一顫,差點沒把那苔蘚給捏碎,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一雙小眼睛瞪得溜圓。
他把那苔蘚,湊到許青山跟前,那聲音,都有些發(fā)顫。
“幽光蘚竟是幽光蘚!小子,咱們這趟,來著了!”
他從懷里,摸出一個黑陶的小瓶,把那苔蘚,跟瓶子里一種泛著腥氣的綠色粘液,混在一塊。
一股子帶著點清涼,又有點草木味的,奇異的香氣,就在這洞里頭,散開。
怪醫(yī)把那調好的,綠油油的藥膏,在自個兒鼻尖底下聞了聞,那張干巴巴的老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神情。
“都過來,把鞋底和衣擺上,都抹上這個?!?/p>
他把那黑陶小瓶,遞給許青山。
“這玩意兒,能把活人的味兒,蓋得一干二凈!那雪山衛(wèi)的狗鼻子再靈,也休想聞出咱們的蹤跡!”
眾人心里頭那點絕望,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機,給沖淡了不少。
他們趕緊湊上前,一個個都小心翼翼地,把那藥膏抹在身上。
可王虎抹完,又瞅了瞅眼前那黑不見底的地下暗河,那張黑臉上,又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