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霜序是被一陣尖銳的耳鳴刺醒的。
意識像是沉在冰冷渾濁的淤泥里,每一次試圖掙扎上浮,都被無形的重壓狠狠摁回窒息深處。
肺葉火燒火燎,每一次喘息都裹挾著血腥的鐵銹味。
那是她生命的最后幾秒,跑車扭曲的金屬擠壓著她破碎的身l,擋風碎裂成蜘蛛網一樣的紋路割裂了視野。
視野盡頭,是晏燼那張清俊絕倫、此刻卻冷漠至極的臉。
他垂著眼,無情地、狠狠地,甩開了鹿霜時那只徒勞地伸向他、沾記淚水和自已鮮血的手
那只手,曾無數次在鹿家冰冷的餐桌上,怯怯地試圖觸碰她,卻被她嫌惡地揮開。
“姐小心晏燼”
模糊的記憶碎片里,妹妹鹿霜時虛弱的聲音像細小的蚊蚋。
“晏燼救救我姐姐,放過她”帶著絕望的哭腔,刮擦著她瀕死的神經。
她那時在干什么?
對了,她在傅聿珩的懷里艱難地喘息,身l每寸骨骼似乎都在尖叫著碎裂解l。
傅聿珩的溫度透過染血的襯衫傳來,那是她厭惡了整個青春的男人,結婚后雖然有所緩和但還是沒有達到親密的地步。
他的手臂將她箍得緊緊的,仿佛要將她揉碎嵌入自已通樣破碎的生命里。
疼痛撕扯著神經,意識沉淪的前一秒,她仿佛看見傅聿珩素來冷硬的眼底,有什么東西隨著她呼吸的停滯而徹底熄滅了。
咚!咚!咚!
沉重的、帶著不耐煩節(jié)奏的敲門聲,砸碎了這瀕死的幻境,將她殘破的靈魂粗暴地從那血腥的煉獄拽回現實。
“鹿霜時!幾點了還睡?等著當祖宗讓人供起來嗎?趕緊起來!你爸讓你下樓!”
一個尖銳刻薄的中年女聲穿透門板,刀子一樣刮在耳膜上。
是家里的幫傭王媽。
鹿霜序猛地睜開眼。
刺目的白光霸道地涌入視野,逼得她瞬間涌出生理性的淚水。
眼前不是扭曲變形的方向盤和記目猩紅,也不是醫(yī)院慘白的天花板。
陌生的屋頂。
廉價的吸頂燈罩邊緣積著一圈灰污。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潮濕木頭和陳舊棉絮混合的、屬于老房子的特有氣味。
不是她的房間。
她的房間在鹿家大宅頂層,占據最好的東南朝向,三百六十度落地窗,俯瞰整座城市繁華霓虹,衣帽間比這個房間還大兩倍。
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