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漸重,打濕了御花園的青石板路。
林薇吩咐宮人背著熟睡的瑾軒往太皇太后寢殿走。她則跟在一旁。
小家伙的呼吸均勻了許多,只是偶爾會(huì)在夢里哼唧一聲,小手還緊緊攥著她的手。
蘇辰逸也跟在身側(cè),眉頭始終沒松開:“那枚‘楚’字玉佩,十有八九與楚玉林有關(guān)。歸塵閣背后的主子,莫非是他的同黨?”
“未必是同黨?!绷洲蹦_步微頓,想起暗格里那道淬了冰的聲音,“楚玉林行事張揚(yáng),而這人藏得極深,倒像是在借歸塵閣的手?jǐn)噭?dòng)風(fēng)云,坐收漁利。”
她低頭看了眼瑾軒臉上的淚痕,指尖微微收緊,“而且他特意提到‘變小的太后’,顯然對我的底細(xì)早有留意?!?/p>
蘇辰逸沉默片刻:“明日我讓人徹查楚氏一族的旁支,尤其是那些早年離京、行蹤不明的?!彼聪蚴掕?,“太皇太后那邊……”
“先瞞著?!绷洲陛p聲道,“老人家今晚受了驚嚇,再得知瑾軒中蠱,怕是要急出病來。等查明寧萱兒弟弟的下落,穩(wěn)住局面再說?!?/p>
回到寢殿時(shí),太皇太后還沒睡,正坐在窗邊等消息,見有人背著瑾軒進(jìn)來,連忙起身:“軒兒怎么樣了?”
“已經(jīng)睡熟了,就是受了點(diǎn)嚇?!绷洲睂⒑⒆咏唤o奶娘,讓她帶去偏殿安置,轉(zhuǎn)身扶著太皇太后坐下,“寧萱兒是被歸塵閣脅迫,現(xiàn)已被拿下,您放心?!?/p>
太皇太后嘆了口氣,拍著她的手:“委屈你了。這宮里的事,本不該讓你一個(gè)孩子……”
“您說笑了?!绷洲卑ぶ?,故意露出個(gè)俏皮的笑,“我雖是七歲半的身子,心里可裝著好大的智慧呢?!?/p>
太皇太后被她逗笑,眼角的皺紋舒展開:“就你嘴甜。對了,那桂花糕……”
“您別擔(dān)心,”林薇趕緊解釋,“蠱蟲只對子嗣幼童起效,您和我都沒事。我已經(jīng)讓人把剩下的糕都處理了。”
太皇太后這才放下心,又絮絮叨叨囑咐了幾句,催著林薇去歇息。
回到自己的宮殿,林薇卻沒睡意。
她坐在燈下,看著桌上那枚從寧萱兒發(fā)間掉落的金簪。
簪頭是朵含苞的玉蘭,簪尾刻著個(gè)極小的“萱”字,顯然是貼身之物。
她摩挲著簪尾的刻痕,想起寧萱兒最后那句“我弟弟……在他們手里”,心里泛起一陣澀意。
這深宮里的女子,看似錦衣玉食,背后藏著多少身不由己?
“太后,蘇大人求見?!睂m女在外稟報(bào)。
林薇收起金簪:“讓他進(jìn)來。”
蘇辰逸走進(jìn)來,手里拿著個(gè)小巧的錦盒:“剛從寧萱兒的偏殿搜出來的,您看看?!?/p>
打開錦盒,里面是半塊玉佩,斷裂處還留著新鮮的痕跡,另一半顯然是被人強(qiáng)行掰走的。
玉佩上刻著個(gè)“寧”字,邊角被磨得光滑,像是常被人攥在手里。
“這是寧家的信物?!绷洲币谎劬驼J(rèn)了出來,“歸塵閣拿半塊玉佩要挾她,顯然是抓了她弟弟當(dāng)人質(zhì),還故意留著這半塊,讓她隨時(shí)記著自己的把柄?!?/p>
蘇辰逸點(diǎn)頭:“禁軍去寧國公府查了,果然,寧萱兒的幼弟三天前‘失足落水’,至今下落不明。寧國公夫婦被蒙在鼓里,還以為是意外?!?/p>
“把這半塊玉佩送去寧國公府,”林薇將錦盒推給他,“不用明說,他們看了自然會(huì)明白。寧家在京中經(jīng)營多年,總有些自己的勢力,讓他們?nèi)ゲ?,或許比禁軍更方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