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小山村中,一場還沒有刮起來的風暴正在醞釀。郵遞員和李蘭勇都不清楚,這封信對於劉一民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
李蘭勇也不相信,他知道劉一民以前喜歡看雜誌,並且偶爾會寫點東西。但要說在雜誌上發(fā)表,他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不過如果是真的,他當然為劉一民開心。
郵遞員看了看時間,見再等下去也等不到,於是只能將信交給李蘭勇,鄭重地告誡道:“蘭勇,這封信很重要,必須本人親自打開。一民回來了,你親自交給他?!?/p>
李蘭勇痛快地答應了,雙手撫摸著信封,上面紅色的印章告訴他這是真實的,真是從《人民文藝》編輯部寄過來的信。他今天之所以沒有上工,是因為今天他去公社請放映隊了。
這個時代農村想要看一場電影是極其艱難的事情,一般只有兩次機會。那就是夏收和秋收后的農閒時間,這個時候看電影不耽誤生產工作。
麥收完之后,各生產大隊就開始派人去公社請放映隊,放映隊會排個順序,安排好各大隊的放映時間。麥積大隊今年排的晚,周邊幾個大隊基本上都放映過了。
放一次電影10塊錢,各生產小隊輪著來拿這筆錢。
放映隊的人在他的帶領下已經在大隊休息了下來,等到五六點左右,他再帶著人到曬場上找一處空地幫忙將幕布掛上,等到晚上八點準時開始放映。
他看著手上的信,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圍著劉一民家的大門團團轉。時不時地抓耳撓腮,真想把信給拆開,看一看里面寫的是什么。
在門口蹲了一會兒,覺得一直等也不是個事兒。於是拿著信朝三隊上工的地方跑去,想要將信交到劉一民的父親劉福慶手里面。
麥積大隊是在山里面,大隊由一條河分成了左右,這條河叫枯葉河。因為從山上流下來的時候,山兩邊的雜草和各種葉子都浮在了水面一層,所以由此得名。
兩邊分別是二隊和三隊,兩隊不僅這樣居住,地也都在兩邊。繼續(xù)沿著河往上走,就會發(fā)現(xiàn)枯葉河實際上是由兩條河匯集而成,整條河從山嶺上流下來呈“y”字形?!皔”字上面的這一塊地屬於一隊,等於是枯葉河將整個大隊分成了三份。
李蘭勇家是二隊的,李姓族人為主,他爹李大山是大隊支書也是生產隊的小隊長。三隊劉家是大姓,一隊孫姓是大姓。別看生產大隊面積不大,也暗含了各種各樣的權力爭斗。
一般像小姓,根本沒辦法成為村委的成員。劉福慶和李大山兩家關係好,連帶著兩個小隊的人關係都好。三隊想爭支書,但被劉李兩家死死地壓著。
還有一重身份,那就是韓姓的成分都不是很好,韓家老爺子以前是遠近聞名的地主,地不僅僅在麥積大隊,在隔壁的幾個生產隊都有。
老一輩人都說,咱們這兒的人放個屁都得給姓韓的說一聲,人家同意了才能放。
這一句調侃在解放后,猶如一座大山,將韓家人壓的死死的。
今天三隊的人都在山坡的后面給玉米地鋤草,劉福慶身為小隊隊長一馬當先,埋頭在玉米地里苦干。玉米現(xiàn)在長得還不算高,鋤草稍微好一點。等玉米長高了,在玉米地里面密不透風,葉子剌的皮膚一道一道的,火辣辣的疼。
劉福慶手握著鋤把,鋤把上都是shi的。額頭和脖子上的渾濁汗水滴落在鋤頭上,轉眼間便和泥土混合在了一起,又化作水汽消失在了空氣中。
生產隊上工跟開大會似的,熱的要死,但是社員們還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