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p>
柔和的男聲從院里傳來,燕冬側(cè)目,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狐貍眼。
燕冬眼眶微微瞪大,腦袋一片空白,但在這一瞬間,他奇異地并不覺得憤怒,只是僵硬地把目光從宋風眠身上移開,望向廊下的燕頌。
“哥哥?!毖喽康匦α?,笑得眉眼彎彎,笑得純真柔善,“家里來客了,怎么不和我說一聲呢?”
醉酒
“你為什么要把宋風眠帶回來?”
關(guān)了門窗,書房里只剩兄弟二人。燕冬杵在書桌前開門見山,他臉上沒了笑,一副要逼宮的架勢。
燕頌說:“小院不安全了?!?/p>
燕冬明白,宋風眠的安全影響著四皇子的處境,卻也忍不住嗤笑,“難道偌大的雍京,只有咱家是安全的?這么大一座宅子,只有你熏風院可以藏人?”
坐著的云淡風輕,站著的咄咄逼人,書房內(nèi)氣息微凝。
燕頌看著燕冬,微微瞇眼,像是在思忖裁度什么,旋即說:“此事我沒必要和你交代?!?/p>
燕冬半步不退,眼眶冒火,“宋風眠身份特殊,你偏要把人往家里藏,是生怕沒人參你有意站隊、謀奪儲君之位?”
“你是真的突然開始操心我在朝堂上的處境,還是只想扯旗讓我把宋風眠攆走?”話這么說,燕頌也沒真想著燕冬回答,他說,“好了?!?/p>
這儼然是一副不愿多談的樣子,放在平時燕冬倒不覺得什么,但此時滋味全然不同,敷衍、隱瞞、趕他走,就為了宋風眠?!
燕冬耳朵嗡嗡,快要炸了,沒禁住口無遮攔起來,“你是心里有數(shù)還是心里有情?你那天就是哄我的騙我的,你背著我在外面偷|情——”
“胡謅什么?”燕頌蹙眉,“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什么叫背著你偷|情?”
燕冬卷了卷氣得脫韁的舌頭,“我是說,你背著我在外面和人談情說愛!”
“我和誰談情說愛都不用背著你?!毖囗灴粗喽?,像教幼時的燕冬叫自己“哥哥”那樣,耐心而篤定地教他——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我是你的長兄,凡事無需向你報備,婚姻之事更無需征得你的同意,明白嗎?”
燕冬瞪著眼,張著嘴,腦子里一片混沌,許久才憋出一句理不直氣不壯的:
“可是我不想!”
“想不想不由你說了算?!毖囗炏袷潜凰[得頭疼,捏了捏鼻骨,冷淡或者說冷酷地攆他,“出去?!?/p>
燕冬鼻腔一酸,豆大的眼珠子滾落下來,抿入唇珠,咸,咸得要命!他瞪著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瞪得眼珠子尖澀發(fā)疼,突然一把奪過燕頌手中的黑漆管筆砸在桌上,轉(zhuǎn)頭就走,一顆石彈也似,氣勢洶洶地撞出門去。
“混賬東西。”
燕頌的低斥聲從身后傳來,燕冬xiong中攢火,已經(jīng)顧不上怕,頭也不回地嚷道:“那也是你教出來的!看不慣就打死我!”
燕頌起身走出書房,常春春見勢不妙,連忙上前阻攔,“世子息怒!”
側(cè)廳的宋風眠聽到吵嚷聲,不禁走到窗前一望,燕小公子牛犢似的沖出院子,傳聞喜怒不形、榮寵不驚的燕世子站在廊下,竟是一副束手無策的模樣。
此時他不是位高權(quán)重的閻王,只是管教不得的長兄。
男兒有淚不輕彈——個屁,燕冬自小想哭就哭,不怕誰笑話,且他有個毛病,哭起來就收不住,水關(guān)開閘放水似的洶涌磅礴。
常青青不敢也不好安撫,一路小跑跟在后面,見光顧著埋頭抹金豆的燕冬就要撞樹,趕緊一個箭步上去把人攔腰抱住,“要撞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