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時候窮怕了?!彼犚娚砼圆贿h漸漸有潺湲的水聲,有人走在旁邊和他說話似的,輕柔平緩的女人的聲音。他不由得對它吐起心事來,“好不容易有個出頭的機會,誰不想抓???男人和女人還不是一樣,婚姻都是委身曲附。月微在騙我,她根本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小姐,我后來明白過來,倒覺得和她親近,我們兩個都貪圖富貴,又貪愛?!?/p>
西屏再度回頭,厭嫌地蹙起眉,“你和我說這些做什么?你想替自己辯白,說你是迫于太太的壓力才殺了她?”
“不是和你說?!彼嘈σ幌?,“是和月微說,假使她聽得見的話。”
他那一笑間,露出一顆虎牙,和年輕時候一模一樣。
今晚的月亮也似乎和當年一樣,西屏向上望一眼,吐出幽冷的氣,“你留著那些話在陰司里和她去說好了,假使她等著你的話。”
姜辛笑著將早已垂下的匕首又抵在她腰上,“你就不怕我先殺了你?”
“我不在乎生死,不過袖蕊一定是很想活命的,我死了她就活不成,你想想清楚?!?/p>
他不由得朝前歪著看她一眼,“你到底是哪里來的怪胎?”
“我娘肚子里生出來的呀,我說了,她才是個瘋子,我不過是隨她。”西屏笑笑,“我們到了?!?/p>
說話間,遲騁由那船板上跑下來,朝西屏點頭微笑,“我聽說姑娘失蹤了,和雪芝商議著,正要進城去尋,沒想到姑娘卻來了?!闭f著朝姜辛看一眼,“把人也帶來了?!?/p>
西屏也點頭一笑,“我不會失手的。”
姜辛看見遲騁也不覺意外,像個東躲西藏許多年的逃犯,終于到這一天,反而松了口氣,“我既然跟你來了,你就該放了袖蕊?!?/p>
西屏朝遲騁輕聲道:“把姜袖蕊帶下船來?!?/p>
遲騁復跳上船去,不一時便和雪芝將袖蕊拽到岸邊。見袖蕊給堵著嘴蒙著眼睛,西屏向遲騁使個眼色,遲騁一刀將袖蕊腳上捆的繩索斬斷,雪芝拽著她走向岸邊的小樹林里。
西屏見他們走得遠了,才朝姜辛看一眼,“老爺果然聰明,知道不能出聲?!?/p>
姜辛冷笑一聲,“若是給袖蕊知道是誰綁了她,她還能活命么?”
西屏同樣冷笑,“老爺就是老爺,惡事做得多了,自然懂惡人的規(guī)矩。你放心,我答應你放了她就不會失言?!?/p>
那林后有條小道,姜辛記得那路,沒一會又見雪芝回來,他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來些,同時也是認了命,毫不抵抗地給遲騁押到船上去,扭回頭望西屏,“你預備怎么殺我?是一刀宰了還是丟到江里喂魚?”
西屏不作答,只吩咐雪芝推掉船板,解了繩索,讓船行去。
船剛一動,就聽見一陣急亂的馬蹄聲,遲騁豎起耳朵聽,好像來的人不少,便立刻屏息凝神地循著岸上望去,遠遠見那些樹叢里閃過些火光。
“好像是衙門的人!”
這一說,雪芝不禁慌張起來,忙要走到船頭去看,卻給西屏一把拉住,“別擔心,他們是我引來的?!?/p>
雪芝急道:“你引衙門的人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