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瓊?cè)A居。
孟欽瑞幾乎是踹開院門沖進來的,滿腔的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燒,幾乎要將他整個人燒穿!他一路疾行,驚得沿途的仆役紛紛低頭避讓,大氣不敢出。
“二小姐人呢?!”他厲聲喝問。
守在廊下的小丫鬟嚇得渾身一哆嗦,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道:“回侯爺,小小姐她一早就出門了,奴婢不知……”
“不知?”孟欽瑞額角青筋暴跳。
他憋著一肚子火回來興師問罪,罪魁禍?zhǔn)讌s不在家!
“孟南意”不僅闖下這塌天大禍,竟還一大早就出去鬼混了!
他心中怒意難遏,猛地拔高了聲調(diào):“你們就是這么伺候主子的?!主子去哪兒了都不知道?半點不關(guān)心主子的安危?一問三不知,養(yǎng)你們何用!”
丫鬟本就因偷懶沒留意而心虛,此刻被一嚇,更是魂飛魄散,半個字也擠不出來。
那副鵪鶉般唯唯諾諾的樣子,看得孟欽瑞更是火冒三丈!
“廢物!一群廢物!”
他不再理會嚇得快癱軟的丫鬟,一屁股坐在外間的黃花梨木圈椅上,胸膛劇烈起伏。
“等!”他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眼神陰沉地盯著門口,“我就在這兒等!我倒要看看,這個孽障什么時候知道回來!”
這一等,便是一個多時辰。
等到孟奚洲回來時,孟欽瑞的耐心已然半分都不剩:“你這孽障!還敢回來?”
孟奚洲腳步一頓,像是被嚇了一跳,隨即委屈地道:“父親,發(fā)生什么事了?”手上卻不緊不慢地脫了斗篷遞給想要逃走的丫鬟。
“孽障!你還有臉問?!”孟欽瑞“騰”地站起身,積壓了一個多時辰的怒火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fā),他指著孟奚洲的鼻子,“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干了什么好事?!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面前,你讓你爹我這張老臉往哪擱?!”
孟奚洲眼中迅速蒙上一層水霧,像是被這劈頭蓋臉的責(zé)罵嚇懵:“父親息怒,女兒不明白……”
“還給我裝傻充愣!”孟欽瑞氣得手都在抖,“戶部,度支司!員外郎!這不是你跑去求太子給你弄來的?!你一個深閨女子,誰給你的膽子?!那些老東西說我孟欽瑞教女無方,家門不幸!”他越說越激動,手拍得旁邊的茶幾砰砰作響,“說我不如早點把你嫁去他們府上讓他管!”
孟奚洲心中冷笑,面上卻是一副遭受了奇恥大辱的模樣。
她“噗通”一聲,乖順地跪下,纖瘦的肩膀微微顫抖,聲音帶著哽咽:“父親,女兒知錯了?;蛟S是女兒太過天真,可女兒真的只是想為府上盡一份綿薄之力罷了!”她微微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孟欽瑞,“女兒看著父親和大哥為府中前程日夜操勞,剛長成的二哥又下落不明,姐姐是未來太子妃,唯有女兒,在家中仿佛是個無用之人,眼見家中有難……”
她頓了頓,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淚水,脊背卻挺直了幾分,顯出一種不卑不亢的倔強:“女兒確實不懂朝堂上那些彎彎繞繞,女兒只知道大哥一人在戶部舉步維艱,孤立無援。女兒想著,太子殿下并非徇私枉法、任人唯親之人。他既肯應(yīng)下女兒的請求,想必是認可女兒并非全無用處,或許女兒真能借此機會,為父親分憂呢?”
孟欽瑞滿腔的怒火被她這一番“肺腑之言”堵在了嗓子眼,燒得他喉嚨發(fā)干。
他張了張嘴,想繼續(xù)破口大罵,斥責(zé)她異想天開,斥責(zé)她不知天高地厚。
但他又想起今日早朝上,太子宋承霽向皇帝請命時,確實言辭鑿鑿地提到了“孟南意”于經(jīng)濟之道頗有見地。
太子宋承霽可不是那種為了自己的黨派謀利便賤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