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夫,歐陽姑娘……要不是你們,我家瑩瑩就沒了……沒了??!”
廖二喜這個硬邦邦的莊稼漢子,此刻哭得像個孩子,粗糙的大手死死抓著陸川的胳膊,仿佛抓著救命稻草,“還有那手術(shù)錢……我們……我們知道了……”
王嬸子從懷里掏出一個舊手帕包,層層打開,里面是一沓新舊不一的鈔票,疊得整整齊齊。
“這是我們湊的……還差兩千多……但……但一定得還您……您的恩情我們已經(jīng)還不清了,不能再欠您錢啊……”她的手抖得厲害,紙幣簌簌作響。
陸川眉頭緊蹙,態(tài)度堅決地將那包錢推了回去:“廖叔,嬸子,這錢我說不能收就不能收?,摤摏]事比什么都強。這錢留著,給她買藥,養(yǎng)身體,以后用錢的地方還多?!?/p>
他扶著又開始哭泣的二老坐下,聲音放緩了些,但依舊堅定:“我在村里這些日子,承蒙大家照顧。我做這些,是應(yīng)該的?!?/p>
推讓了幾番,見陸川態(tài)度堅決,沒有絲毫轉(zhuǎn)圜余地,廖二喜終于顫抖著收回了錢,老淚縱橫,只是反復(fù)說著:“好人啊……陸大夫是天大的好人……”
這一幕,被不少聞訊而來的村民看在眼里。
之前陸川救人,大家只是聽說,如今親眼見到廖家二老下跪謝恩,親耳聽到他連墊付的巨額醫(yī)藥費都一分不要,那種震撼是實實在在的。
“這陸大夫,真是醫(yī)術(shù)好,人品也好啊!”
“有本事,心腸還好,這樣的大夫難得啊!”
“瑩瑩這丫頭真是遇上貴人了……”
低低的議論聲里,充滿了由衷的敬佩和感激。陸川在和平村的聲望,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送走了千恩萬謝的廖家人,看熱鬧的村民也漸漸散去。
陸川和歐陽凌雪回到衛(wèi)生所繼續(xù)收拾東西,氣氛卻有些沉默。就在陸川清點最后一批藥品時,衛(wèi)生所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王嬸子去而復(fù)返,獨自一人,臉上帶著一種極其復(fù)雜的神情,惶恐、猶豫,又夾雜著難以啟齒的焦慮。
“陸大夫……”她搓著手,聲音壓得極低,眼神躲閃,“有件事……我……我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憋在心里,快把我折磨瘋了……”
“嬸子,您說,沒事?!标懘ǚ畔率种械臇|西,目光沉靜地看著她。
王嬸子左右看看,仿佛多有不便。
“嬸子,咱們出去說!”歐陽凌雪扶著王嬸子,和陸川一起走出衛(wèi)生所,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
王嬸子咽了口唾沫,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往前湊了湊,聲音更低了,幾乎成了氣音。
“瑩瑩……瑩瑩這孩子……她之前……我們問她……她死活不說那男的是誰……說真的沒找對象,她就是哭……我……我尋思著……”
她頓了頓,臉上血色盡失,帶著一種鄉(xiāng)村婦人對超自然力量的原始恐懼,顫聲道,
“她怕不是……不是叫什么不知道的深山老林子里的精怪……給迷了心竅了吧?不然……不然咋能懷上個……懷上個‘妖怪’的孩子?”
“這,不可能!”陸川眉頭瞬間鎖緊,無奈地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