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姝坐在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后,指尖在筆記本電腦上飛快敲擊,鍵盤聲清脆如雨。
屏幕反射的光在她臉上明明滅滅,她微微蹙著眉,少了昨夜的柔意,多了幾分殺伐果斷的銳利,像柄出鞘的劍。
可張成看著她執(zhí)筆在文件上簽字的側影,想起昨夜她眼底的脆弱,像受驚的小鹿;
想起她輕聲問“你真沒看不起石女”時的顫抖,睫毛上沾著的水汽;
想起她的溫柔,對他的關心,更想起她懷疑周明遠的死有蹊蹺——他的心就莫名地狂跳,眼里心里全是她的影子,再也裝不下別的。
林晚姝是深谷幽蘭,表面清冷如霜,底下卻藏著讓他甘愿沉溺的芬芳,絲絲縷縷勾著他的心。
可惜,兩人之間的差距太大。
她是身家百億的總裁,他是月薪一萬的司機。
即使自己獲得了僵尸能力,似乎也拉近不了差距,也改變不了現(xiàn)狀。
他搖搖頭,強迫自己收回思緒,從手機里調出車禍錄像。
畫面里貨柜車突然變道的瞬間被他反復慢放,輪胎摩擦地面的青煙、幻影急剎時的火花,每一個細節(jié)都刻在腦海里。
旋即就撥通了私家偵探的電話。
對方的聲音帶著點熬夜后的沙啞,像砂紙磨過木頭:“是張先生嗎?我在派出所附近的街角咖啡館等你……”
張成掛斷電話,和老板娘打了一聲招呼。
林晚姝點點頭,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上,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很輕,像春蠶啃食桑葉:“吃飯什么的,記得拿發(fā)票報銷?!?/p>
張成愣了愣。
這話普通得像家常,卻讓他喉嚨發(fā)緊,眼眶發(fā)熱。
從前周明遠在時,別說報銷飯錢,連加班到深夜的打車費,都要被他拿著發(fā)票挑三揀四地刁難半天。
他轉身離開,瞥見王秘書站在門口,手里拿著剛打印好的文件,看他的眼神里少了幾分先前的怪異,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探究,像在打量什么稀有物種。
張成沒在意,握緊手機快步走出辦公室。
老城區(qū)的街角浸在午后的懶陽里,咖啡館褪色的淺咖色遮陽篷耷拉著,像塊洗舊的抹布。
門口兩盆綠蘿蔫頭耷腦,葉片上積著層薄灰。
張成和老顧隔著張掉漆的木桌相對而坐,桌上的玻璃杯里,冰塊早已化盡,只剩下圈淡淡的水漬。
老顧約莫四十歲的年紀,寸頭剃得根根如鋼針,泛著青黑的胡茬爬滿下頜。
眼角的紋路像刀刻般深刻,卻沒掩住眼里的光——那是種淬過火的銳利,掃過來時像探照燈,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頭。
他的手掌按在桌面上,指節(jié)粗得像老樹根,虎口處結著層蠟黃的老繭,縱橫交錯,顯然是常年握槍或器械磨出來的印記,連桌布都被按出幾道淺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