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090章 爪子（第1頁）

商場三樓的服裝店飄著淡香，暖黃的射燈把掛著的衣服照得像會發(fā)光。林曉拉著媽媽停在一件淺藍(lán)色連衣裙前，裙擺綴著細(xì)碎的白色小花，布料摸上去像揉皺的云朵。她進(jìn)試衣間時，媽媽正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圍巾，鏡子里映出衣架上掛著的米白色針織開衫，袖口的毛邊軟軟地垂著。

林曉出來時，媽媽眼睛亮了亮：“轉(zhuǎn)個圈。”她輕輕轉(zhuǎn)著，裙擺揚(yáng)起，小花像在風(fēng)里點(diǎn)頭。領(lǐng)口的荷葉邊蹭到下巴，有點(diǎn)癢，她忍不住笑了。“合身，顏色襯得你臉都白了?！眿寢屔焓痔嫠砹死肀澈蟮睦?，指尖碰到她的背，溫溫的。林曉對著鏡子看，裙擺剛好到膝蓋上面一點(diǎn)，走路時會隨著步子輕輕晃。她轉(zhuǎn)頭看媽媽，媽媽正從錢包里抽卡，嘴角彎彎的：“就這件吧。”指尖最先傳來異樣。不是疼痛，是一種冰冷的癢，像有細(xì)針在皮肉下鉆刺。我低頭看時，指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邊緣泛起烏青，尖端彎成鉤狀，刮過桌面竟留下三道白痕。

緊接著是骨骼。胸腔里傳來悶響，像有只手在掰動肋骨，每一次錯位都帶著酸麻的熱流。我想呼救，喉嚨卻被什么堵住，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氣音。皮膚開始繃緊，后頸的汗毛根根倒豎，低頭時瞥見手背——那里浮起細(xì)密的銀灰鱗片，在臺燈下泛著冷光，順著手腕往小臂蔓延，所過之處皮膚變得堅(jiān)硬，連撓癢都像在刮石板。

耳朵里涌入尖銳的嗡鳴，窗外的雨聲突然被放大，每一滴砸在玻璃上的聲響都像重錘敲在鼓膜。我捂住耳朵，卻聽見更遠(yuǎn)處的動靜：樓下鄰居翻身的窸窣，街對面流浪貓踩過枯葉的沙沙，甚至墻縫里老鼠磨牙的咯吱聲——這些陌生的聲音擠爆了我的大腦，讓視線開始扭曲。

眼前的畫布在晃動，顏料管里流出的不再是色彩，而是粘稠的暗紅液體，像血。我伸手去碰，指尖的鉤爪卻輕易劃破了畫布，露出后面灰撲撲的墻。鏡中的人影開始模糊，頭發(fā)瘋長，遮住半張臉，露出的眼睛里，瞳孔正變成豎立的細(xì)縫，虹膜染成渾濁的綠，像深潭里的水草。

當(dāng)鱗片爬上臉頰時，我終于看清了鏡中的怪物：銀灰鱗片覆蓋全身，指爪如刀，眼睛泛著非人的綠光，嘴唇咧開時，露出兩排細(xì)密的尖牙。喉嚨里的阻塞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低沉的嘶吼，不像人聲，倒像某種野獸的咆哮。

我抬起手，鉤爪在鏡面上劃出四道深痕。玻璃裂開的瞬間，我看見怪物的嘴角，似乎向上彎了彎。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媽媽焦急的呼喊：“曉曉，你怎么了？快開門！”那聲音帶著顫抖，滿是擔(dān)憂。怪物本能地警覺起來，它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嗚嗚聲，似是在警告。媽媽的喊聲愈發(fā)急切，門外傳來她用力推門的聲音。怪物被這聲音刺激得更加狂躁，它猛地轉(zhuǎn)身，撞破窗戶躍了出去。外面的雨幕瞬間將它籠罩，冰冷的雨水打在銀灰的鱗片上，濺起朵朵水花。怪物在雨中狂奔，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陷的爪印。它的腦海中混亂不堪，有恐懼、有迷茫，還有對未知變化的憤怒。而在商場里，媽媽心急如焚地砸著試衣間的門，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她不明白剛剛還好好的女兒怎么突然沒了聲音，心中滿是不安和驚恐。怪物在雨中漸漸遠(yuǎn)去，只留下商場里媽媽的聲聲呼喊，以及那間破碎的試衣間，見證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