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燈漫下暖金,空氣里浮動著香檳的甜腥與晚香玉的冷香。絲絨裙擺掃過拼花地板的沙沙聲里,鬢角別著珍珠發(fā)卡的女士正側(cè)頭聽人說話,指尖在高腳杯柱上轉(zhuǎn)出細碎的光。突然有銀叉輕叩杯沿,笑聲像被驚擾的蜂群散開,穿燕尾服的男人舉杯時,領(lǐng)結(jié)下露出半枚銀質(zhì)袖扣,酒液在杯壁劃出琥珀色的弧。穿薄荷綠長裙的女孩踮腳去夠香檳塔頂層的杯子,發(fā)梢掃過旁邊男士的袖口——他正低頭和人說什么,喉結(jié)動了動,杯塔最頂端的氣泡輕輕炸開。窗外的霓虹漫進來,在某個人的睫毛上碎成星子,音樂像融化的巧克力,黏稠地裹住所有低語與碰杯聲。小林推開玻璃門時,晚風(fēng)正卷著桂花香氣溜進宴會廳。暖黃水晶燈在他深灰西裝肩頭投下細碎光斑,他站在入口處略一停頓,目光掃過滿室衣香鬢影,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西裝口袋里的請柬邊角。
空氣里浮動著香檳的甜香與芝士蛋糕的醇厚,爵士樂像融化的巧克力般淌在每個角落。他像誤入玻璃櫥窗的鳥,既被那些亮晶晶的笑語晃眼,又忍不住被那片熱鬧裹著往前挪了兩步。侍者托著銀盤穿梭而過,水晶杯碰撞聲清脆如冰裂。
他在人群邊緣找了個空位,剛要落座,卻聽見吧臺方向傳來熟悉的笑聲。循聲望去時,正撞見高中同桌林柚柚轉(zhuǎn)過身,鵝黃連衣裙裙擺旋出小小的弧,她手里的起泡酒在燈光下泛著珍珠似的光澤。四目相對的瞬間,女孩眼睛亮了亮,舉起杯子朝他遙遙一敬。
小林喉頭微動,忽然覺得西裝領(lǐng)口有些緊。他抬手松了松領(lǐng)帶,快步穿過攢動的人影,衣料摩擦間,聽見自己心跳聲混著鋼琴尾音,在喧囂里格外清晰。夜幕低垂,殘月隱于烏云之后,廢墟中傳來碎石滾落的輕響。一道暗影自斷壁后緩緩凝聚,逐漸顯露出扭曲的輪廓。那是一頭形似巨狼的魔物,卻生著蝙蝠般的膜翼,兩點猩紅在黑暗中閃爍,如同搖曳的鬼火。它的皮毛漆黑如墨,每一根毛發(fā)都似由黑霧織成,隨著呼吸微微翻涌。
低沉的嘶吼從它喉嚨深處溢出,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聲響。空氣仿佛被這聲音凍結(jié),連風(fēng)都止住了流動。魔物邁開利爪,骨白色的趾尖在地面劃出深深的痕跡,腐臭與硫磺的氣息隨之?dāng)U散,令人作嘔。它的目光掃過斷墻,那里躲著一只受驚的野兔,正瑟瑟發(fā)抖。
突然,魔物猛地撲出,膜翼展開帶起一陣腥風(fēng)。野兔甚至來不及發(fā)出慘叫,便被利爪撕碎。鮮血染紅了地面,而魔物只是低頭嗅了嗅,便將那團血肉模糊的殘骸卷入黑霧之中,仿佛從未存在過。它抬起頭,猩紅的
eyes
望向遠方的村莊,喉嚨里發(fā)出滿足的咕嚕聲,隨即再次融入暗影,消失在廢墟深處,只留下冰冷的恐懼,在寂靜的夜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