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劍眨眨眼。
“據(jù)我所知,它應該還在那里。”
“你為什么要違反醫(yī)院的規(guī)定,如此費盡心機地嚴密監(jiān)視一個病房呢?”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波莉絞著雙手,不斷地撫摸著無名指上的婚戒。
“有一個得了中風的老人,他有老年癡呆癥,所以非常難對付。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停地問他的妻子什么時候來接他。他的妻子已經(jīng)過世10年了。他的家人都不接醫(yī)院打去的電話。他被克里斯平當成一個麻煩的病人,就因為那個老頭在一次檢查時扇了他一記耳光。由于員工短缺,克里斯平不得不也直接負責幾個病房,那間長期腦損傷病房就是其中之一。”
“哈羅德·克里斯平殺了那個病人?!庇鶆偨Y道。
“是的,而我把它錄了下來。克里斯平先關閉了生命監(jiān)控儀器,然后拿起一個枕頭直接悶死了他,這樣機器就不會因為病人死亡而報警。顯然,他怒氣沖天,僅僅是給他注射一針嗎啡然后收工已經(jīng)完全滿足不了他了,他想要親手弄死那個家伙。”
“你還有那段視頻嗎?”
“那天我把手機忘在家里了,還在充電。只要本沒有對它做什么,它就應該還在?!?/p>
“考慮到你丈夫因為謀殺你的嫌疑而被拘留,我懷疑你的手機可能被動過手腳。”御劍思考了一下波莉提供的所有信息,然后前傾身體,手指交叉。“雖然我的確擁有綾里一族的血脈,但從未接受過靈媒相關的訓練,所以每一次你試圖控制我的身體都把事情搞得亂七八糟,但是……”
“但是,你想再嘗試一次,讓我在法庭上作證……?”
“是的?!?/p>
“好吧,其實如果你的潛意識不排斥我的話,那這就非常輕而易舉了。只要你愿意讓我控制你的身體,我想我們完全可以配合得很好。”
“你知道倉院流靈媒?!庇鶆Φ?。
“是的我知道。這是一個相當有趣的……話題?自從聽說葉櫻院事件后,我丈夫和我曾經(jīng)花了很多時間關注和討論這個。不管這些!只要你保持冷靜,換我來稍微掌一會舵,直到我確定把克里斯平送上絞刑架為止。”波莉咧嘴一笑,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興奮地握緊了拳頭?!拔覀冏甙桑 ?/p>
御劍點點頭,合上雙眼,任由黑暗完全包裹住了他。
隨著御劍的上半身突然脫力般靠在了輪椅背上,真宵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她胸前的勾玉閃過一絲奇妙的光亮,宣告著被召喚的靈魂進入了面前的這具身體。她立刻發(fā)現(xiàn)御劍的西裝上出現(xiàn)了大量的褶皺,因為里面變得纖瘦的軀體顯然不足以將它穿得服帖。從急促起伏的胸口上方傳來一聲微弱而又充滿疲憊的氣息,那聲音絕對是屬于一個女性的。
“波莉!”沃德醫(yī)生從被告席大喊一聲,掙扎著離開座位,抓緊了欄桿。法警很快走近了他,但他也并無絲毫反抗的意思?!安ɡ颉?,天哪,是你!真的是你!”他的聲音好像被淚水嗆住了。在他旁邊,克里斯平卻一反常態(tài)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WTF??”辯護席上的王泥喜瞪大了雙眼,“成步堂桑?”
成步堂有些愧疚地瞥了下屬一眼,然后同樣跪坐在真宵旁邊,專心致志地注視著這個被寄予厚望的占據(jù)御劍身體的靈魂。除去頭發(fā)和衣物以外,坐在那把輪椅上的完全是另外一個人——她的面龐有些消瘦卻仍不失柔和,與原本御劍棱角分明的側臉和充滿嚴肅與壓迫力的薄唇簡直是天壤之別。
“波莉?”真宵輕快地笑著說,“你和憐侍聊了很久吧?”
“是的。”她低聲答道,抬起頭環(huán)視整個法庭上所有震驚的面孔。“我是為了完成一個使命而來到這里的。我不能讓他失望?!?/p>
“波莉!”
“本?”她在椅子上扭轉身體,似乎并沒有在意那些束縛。她可能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昂?,親愛的!”她笑著,“你看起來可不怎么好?!?/p>
“抱歉。”沃德醫(yī)生擠出一個苦笑,偏過頭抹去順著臉頰流淌的淚水,“你也是,尤其是這身打扮?!?/p>
裁判長敲了下木槌,但聲音很輕?!拔覀兛梢岳^續(xù)了嗎?沃德小姐,不管你是死是活,現(xiàn)在你都是我們的證人。所以,能不能請你開始作證?”
波莉頓了頓,轉身面向法官?!盀榇恕倚枰业氖謾C。”
“我拿著!”她的丈夫大聲喊道?!半姵貨]電了,但我可以把我手機上的電池換過去,行嗎?”
完美的合作。成步堂挑起了嘴角,看著被告人在法警的注視下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多么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們看起來完全能互相扶持,互相促進,不論周圍的環(huán)境如何,他們都在享受著在一起的每一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