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夜色籠罩著寧國府,內宅的燈火亮著,透著一股如水靜謐。
賈珩和秦可卿說著話。
秦可卿嫣然一笑說道:“對了,說來還巧了,后個兒是鳳嫂子的生兒,我正尋思著送她些什么好呢?!?/p>
兩口子在一塊兒除了做那檔子事,如果沒有孩子的話,也就是說些家長里短兒,妯娌鄰里的事來。
“她告訴你的?”賈珩笑了笑,說道。
秦可卿笑道:“對啊,上次我們敘了年庚,都互相說了生兒呢,她是九月初二?!?/p>
賈珩笑了笑,說道:“你的呢?”
秦可卿嗔白了一眼賈珩,抿了抿桃蕊芳紅的唇瓣,輕聲道:“是八月十四,我們八月十五成得親,那天倒是沒過生兒?!?/p>
賈珩笑道:“要不,過兩天補一個。”
秦可卿芙蓉花蕊的臉蛋兒,明媚動人,輕聲道:“生兒都一年一個,過去了就過去了,怎么能補呢,說來,也是巧了呢,八月十四的生兒,八月十五過的門兒,好似過完兒生兒,就該嫁給夫君似的?!?/p>
“那一年,倒是可以連著過兩次?!辟Z珩輕聲說著,摟過身段兒裊娜纖巧的麗人的削肩,心頭忽地浮現一句話。
昨日之生,今日新生。
秦可卿笑了笑,說道:“夫君的生兒呢?”
賈珩道:“我嗎?應是三月初六?!?/p>
秦可卿在心頭記著三月初六的日子,而后抬起一雙盈盈秋水的眸子,笑道:“夫君還沒說,給鳳嫂子置辦什么生兒禮呢?!?/p>
賈珩凝了凝眉,將金項圈三個字咽了回去,想了想,“你看著送罷,若是不成,讓人向蔡嬸那邊兒支取二百兩銀子,再置辦一些就是。”
說來,現在的寧國府是秦可卿這個女主人,通過丫鬟和寶珠管著家,給府里的仆人發(fā)著月例以及統(tǒng)購米糧、果蔬事宜。
而內宅賬房那邊兒,則是蔡嬸和一個賬房先生計著賬目,而蔡嬸的兒媳婦兒以及一個原本是寧國府的婆子,至于碧兒、珠兒領著一些婆子、丫鬟在內宅聽著秦可卿的吩咐。
而前院則是蔡嬸的丈夫,李叔以及焦大統(tǒng)管著小廝。
經過在西府的查賬,賈珩多少也是引起了一些警醒,有道是,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樣紅,不管是出于保全情分還是其他的考慮,需得構建比較規(guī)范的財務收支制度。
賈珩看著一旁的秦可卿,道:“這兩天管著家,還習慣吧?有沒有悶得慌?”
這時代的婦人,自不會有什么慈善晚宴,高檔酒會,只能在內宅找點兒事來做,要不學潘李龐三人,苦苦鉆研閨中秘術,要么就學鳳紈,或在內宅抖個威風,或在房中做些針黹女紅,然后一起在賈母屋里一塊兒抹抹骨牌,逢年過節(jié),行個酒令。
所以,前世在讀紅樓夢時,榮國府誰過個生兒,你請東道兒,我請東道兒的,因為這就是內宅婦人的日常。
而我封爵,之所以被賈母心心念念著要尋什么戲班子,為我慶祝只是順道兒,熱鬧一場才是真正目的。
賈珩念及此處,抬眸看了一眼也有為后天祭祖開宴一事,眉眼間現出幾分欣然,容色愈見明艷三分的秦可卿,心道,許這就是生活吧。
他這個妻子,擅風情,秉月貌,在床幃之間幾乎是男人的恩物,但并不意味著只是躲在背后的小女人,反而許多事上頗有主見,性格上更像是鳳姐的一個折射。
“擅風情、秉月貌,可風月寶鑒中,映照得卻是鳳姐,而有趣在于,二人恰恰都是爽利的性情,只是一個任由擺布,另一個……用紅樓原著之言,相對保守,換個姿勢都不許,如是在原著中與可卿易地而處,想來賈珍也不敢賴鳳姐的賬?!?/p>
賈珩心頭思緒涌起,如今他身在紅樓之中,直面這些人物,愈發(fā)覺得這部名著,簡直就像是一部巧奪天工,匠心獨運的藝術品,每一個地方都值得反復玩味,無愧于批閱十載,增刪五次。
夫妻二人說著話,晴雯扭著水蛇腰,俏麗臉蛋兒上現出一抹不易覺察的嫣紅,俏聲說道:“公子,熱水和換洗衣裳都備好了,過去沐浴吧。”
賈珩沖晴雯點了點頭,看向一旁的秦可卿,笑道:“我去去就來?!?/p>
說著,隨著晴雯向著里間廂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