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不居,時節(jié)如流,兔奔烏走,斗轉(zhuǎn)星移,轉(zhuǎn)眼間就到了賈珩離京的日子,滿打滿算,賈珩其實(shí)也沒有在京中待過多久,回來十來天,流連花叢。
難道,出去打了幾個月仗,不能回來享受享受嗎?
這一天,天氣晴朗,楊柳依依,微風(fēng)徐來,湖水碧波蕩漾,上午的神京東城凌雁渡,人頭攢動,旌旗蔽日。
河面上停留著一艘艘掛起船帆的船只,一隊(duì)隊(duì)著飛魚服、繡春刀的衛(wèi)士立身船上以及岸邊,面容肅然,捉刀翼護(hù)。
福船之上,艙室二層
黛玉一身白底大紅領(lǐng)子對襟印花褙子,下著大紅撒花百褶裙,紅白相間的裙裳,無疑讓豆蔻年華的少女,多了幾分婉靜之美。
少女拿著一本藍(lán)色封皮的書,似舒還卷的罥煙眉下,粲然閃爍的星眸此刻輕輕撥動著竹簾,偷瞧著送別的人。
但見那蟒服、山字冠的少年按劍而立,恍若秀立挺拔的松柏,側(cè)臉在半晌午的日光照耀下,線條清冷,斜飛入鬢的劍眉,偶爾皺一下,旋即對一旁的錦衣武官吩咐著。
今天是賈珩離京的日子,因?yàn)樘崆芭c咸寧公主、晉陽長公主說過不用相送,故而相送的只有京營的一些將校。
就在黛玉怔望之際,鴛鴦這時,已經(jīng)拿起切好的紅艷艷的西瓜,端至黛玉跟前兒,鴨蛋臉面的少女,鬢角汗津津的,泛著晶瑩光澤,白膩玉容上笑意明媚,輕聲道:“姑娘,吃塊兒西瓜吧?!?/p>
黛玉轉(zhuǎn)眸看向鴛鴦,柔聲道:“謝謝鴛鴦姐姐?!?/p>
因是賈母屋里出來的丫鬟,黛玉平時也是喚著鴛鴦姐姐,而這次黛玉南下?lián)P州,不僅多了一個服侍的丫鬟鴛鴦,還有襲人。
襲人在一旁拿著扇子,給黛玉身側(cè)輕輕扇著,笑了笑道:“這幾天天熱的不行,姑娘別是中暑了?!?/p>
紫鵑拿過一個擰著清水的濕毛巾,遞給黛玉,輕聲道:“等行船之后,有了風(fēng),能涼爽一些。”
“襲人,你也吃塊兒瓜,歇歇才是,這天也挺熱的。”黛玉看向臉頰紅撲撲的襲人,柔聲說道。
也不知怎么地,她只是回一趟揚(yáng)州而已,幾個丫鬟怎么像照顧小孩子一樣。
正在這時,船艙外傳來樓梯踩動的聲音,繼而是熟悉的清冷聲音,“林妹妹在里面嗎?”
“珩大哥?!摈煊窨聪蚰翘艉熯M(jìn)來的蟒服少年,起身,郁郁如瀟湘煙雨的眉眼,猶如洞庭浩渺煙波微散,見著一絲粼粼波光。
“這天挺熱的。”卻見少年伸手解著頜下系著的山字冠下的黑色細(xì)繩,冷峻、清秀的面容好似冰雪融化,笑意溫和,說道:“切瓜了,我嘗一塊兒?!?/p>
晴雯撅著粉艷艷的紅唇,扭著水蛇腰,亦步亦趨,挑開珠簾,進(jìn)入廂房,輕聲道:“公子,官帽給我吧?!?/p>
黛玉看向那少年額頭浸出的汗水,輕聲說道:“珩大哥,擦擦汗,臉上都是汗?!?/p>
也不知為何,出來之后,剛剛觀著兩岸的景致,似乎連心情都覺得明媚、輕快了許多。
賈珩拿起手帕攢了攢臉上的汗水,輕笑道:“等會兒清水洗把臉好了,今個兒天是挺熱的。”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船工的“開船”號子,旋即“嘩啦啦”的聲音漸漸傳來,一艘艘船只開始沿水而下,一艘艘船只沿著廣通渠揚(yáng)帆起航,乘風(fēng)破浪,而載著千余錦衣緹騎的船只扈從而行。
賈珩洗罷臉,來到黛玉小幾對面落座,黛玉這身白底紅楓葉的裙子,頗為養(yǎng)眼,看著黛玉手旁的書冊,問道:“妹妹看什么書呢?”
黛玉將手中的話本遞過去,柳眉星眼笑意潛藏,低聲道:“話本,京中也沒什么好話本來看,珩大哥不是之前和云妹妹她們講著故事?聽說講了不少有意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