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里的雞啼剛落,高爾村的青石板路上就炸開一聲驚呼。
秦千風扶著林婉兒的肩坐起時,那聲驚呼正順著風滾過來,像塊滾燙的石子投入靜潭。
他看見白璃攥著劍鞘的手在抖——那柄跟隨她三年的冰紋劍鞘此刻正泛著幽藍微光,紋路竟順著她的手腕爬上了衣袖,像活過來的靈蛇。
古靈跪坐在石墩上,膝頭攤著半塊血契碑殘片,本已模糊的刻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翻新,新的字跡從石紋里滲出來,像有人用月光在上面寫詩。
墨云的短刀插在腳邊泥里,刀身原本凝著的陰云狀刀紋散了,卻有更清透的云氣繞著刀脊盤旋,她伸手碰了碰刀鐔,云氣便纏上她的指尖,像只討好的雀兒。
"村東頭抬來個受傷的修士!"跑過來報信的是張獵戶家的小子,褲腳沾著泥,"渾身冒血泡,嘴里直喊命紋斷了!"
林婉兒的木簪在發(fā)間晃了晃。
她起身時帶起一陣艾草香——這是她昨夜守著藥爐沒睡的痕跡。
秦千風注意到她發(fā)間那枚木簪,原本的紅杉木色不知何時染了層淡紫,像浸過命種的光。"我去看看。"她轉(zhuǎn)身時衣擺掃過秦千風手背,帶著體溫,"你。。。。。。"
"我跟你一起。"秦千風按住腰間那枚形意門弟子令牌。
令牌表面的云紋原本是死的,此刻竟順著他的掌心往上爬,癢得他皺眉。
村東頭的老槐樹下圍了一圈人。
被抬來的修士二十來歲,玄色道袍浸透血污,額頭的命紋位置鼓起青紫色的包,像有條活物在皮膚下亂撞。
林婉兒蹲下身,指尖剛觸到他的手腕,那修士突然暴起,指甲掐進她腕骨:"我的命途!
我的大丹劫數(shù)呢?!"
"冷靜。"秦千風扣住修士后頸的麻筋。
修士癱軟下去時,林婉兒的指尖已按在他命門穴上。
她的瞳孔突然縮成針尖——命門處本該流轉(zhuǎn)的命力光帶,此刻像被人用快刀齊根斬斷,只剩幾縷殘光在血肉里掙扎,"命種還在。"她聲音發(fā)顫,"但和天地的聯(lián)系。。。。。。斷了。"
人群外傳來清越的劍鳴。
白璃抱著劍擠進來,劍鞘上的冰紋已經(jīng)爬到了她鎖骨位置,"我?guī)煾刚f過,命紋是修煉者與天道的線。
線斷了。。。。。。"她盯著那修士鼓脹的額頭,"就像風箏斷了線,要么摔死,要么。。。。。。"
"要么被線絞死。"趙玄策的聲音像塊冷鐵。
秦千風抬頭。
形意門執(zhí)法堂的玄色披風在晨霧里翻卷,趙玄策腰間的執(zhí)法令牌閃著冷光。
他身后跟著三個形意門弟子,其中一個抱著個青銅羅盤——那是專門用來勘測命紋波動的"天軌盤"。
此刻羅盤表面的指針正瘋狂旋轉(zhuǎn),撞得銅壁叮當響。
"秦千風,林婉兒,白璃。"趙玄策的目光掃過三人,最后停在古靈和墨云身上,"還有兩位命域遺族。"他伸手按住腰間佩刀,"形意門收到密報,說你們在意識空間里動了禁忌之術(shù)。
現(xiàn)在命紋體系崩潰,與你們脫不了干系。"
白璃的劍"嗡"地出鞘三寸。
冰紋順著劍刃往上竄,在劍尖凝成冰晶:"證據(jù)呢?
趙執(zhí)事空口白牙就來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