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潤娘張了張嘴,許久后緩緩?fù)鲁鋈齻€字:“不知道?!?/p>
沈鈞行追問道:“為什么把陋寡婦的鞋子藏到你婆母那里?”
賴潤娘撇開臉:“她兒子害死了我娘,如果哪一日事發(fā),她就該去償命?!?/p>
沈鈞行冷笑出聲:“難道不是你想借這一次事除掉對你百般嫌棄的婆母嗎?賴潤娘,你天性本惡,無藥可救,枉費陋寡婦對你一片慈心。判決下來前,你就在此好好思過吧。”
溫清寧跟著他走出幾步,突然頓步回看,正好捕捉到賴潤娘來不及收回的憤恨眼神。
“我有一事忘記和你說清楚,犯惡逆者,主從皆判斬刑?!?/p>
賴潤娘微張著嘴巴,表情茫然,似乎沒有聽懂,片刻后突然嘶吼起來:“啊——啊——”
她沒有任何語言,只是拼了命地扯著嗓子嘶吼,憤怒、絕望,又充滿怨恨。
三人從心情沉重的從女牢房出來,就看到站在男牢房外說話的謝景儉和馮騰。
“用刑了?叫聲這般凄慘?!敝x景儉朝女牢房的方向揚了揚下巴,“武安侯,屈打成招可不好?!?/p>
沈鈞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賴大和李立田招了?”
“招了招了!”馮騰微微有些激動,克制不住地翹起蘭花指,“就像侯爺您說的那樣,先審問賴大,只要把金餅的價錢說高些,再拿杜玉蓮和李立功的事情刺激一下他,那人立馬就急了?!?/p>
他小跑著跟在沈鈞行身畔,“謝少卿還讓您請來照顧夏娘子的大夫給他看了看,哎呦,您猜怎么招兒?那賴大早幾年和陋寡婦打架被傷了子孫根,而那個杜玉蓮早年傷了身子,壓根就懷不了!”
說完,察覺到溫清寧看過來的視線,笑著虛打了下嘴巴,“奴一時激動忘形,污了小娘子的耳朵?!?/p>
溫清寧搖了搖頭:“無妨?!?/p>
一行人回到書房,謝景儉將審問賴大和李立田得到的供詞交給沈鈞行,順手取走他手上賴潤娘的供詞,看后忍不住嘆息:
“將所有問題怨怪到自己的出身上,因而生恨,又欺軟怕硬到只敢對唯一疼愛自己的慈母發(fā)橫,當(dāng)真是蠢笨?!?/p>
“離我遠(yuǎn)些?!鄙蜮x行抽回他手中的供詞,指著下首的座位,語氣平靜中透出毫不掩飾的嫌棄。
謝景儉淡淡一笑,一邊在沈鈞行指過的椅子上坐下,一邊說道:
“從李立田和郭下林供述可知,二人都是被不同的人主動找上門,那是否意味著有人極為了解郭、賴兩家情況?什么樣的人要對一個人生平做到如此了解?村正?坊正?不對,這般涉及到的人太多了?!?/p>
“縣廨負(fù)責(zé)整理貌閱的官吏?!睖厍鍖幵谂哉f道,“貌閱每年進(jìn)行一次,這人只需要把符合條件的挑出來做記錄便可上面的人‘隨用隨取’?!?/p>
“隨用隨取”四個字,聽得在場之人寒毛倒豎。
沈鈞行皺眉沉思,許久后晃了晃腦袋露出幾分疲憊:“連著熬了幾日,實在有些吃不消,不若今日先到這里,縣廨那邊本侯已安排人盯著,待有了消息立刻抓人?!?/p>
謝景儉配合著起身:“給我收拾間屋子,我直接在這歇下了?!?/p>
溫清寧視線在二人之間打了個來回,跟著說道:“如此,我便先回延祚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