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溫清寧的問題,左蓄朋承認道:“每隔幾日我都會過去看望她。佛婢活著時我什么都沒做,只能在她死后供奉些吃食紙錢,不讓她做個孤魂野鬼?!?/p>
聽到這話,溫清寧很無語,她真的很想好好問一問左蓄朋在想什么,但是她知道她不能。
左蓄朋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別說去探究剖析他的想法,就是連提問都要斟酌著來,以免把人逼進自我厭棄的死胡同,一個不慎把人逼死那就糟了。
溫情寧暗暗嘆了口氣,望著他帶著血痂的光頭,緩聲問道:“你決定出家的前一夜是不是發(fā)生過什么事?”
左蓄朋低頭不語。
溫清寧沒有急著追問,而是在心中默默梳理左府的事情,以期望能從里面找出什么蛛絲馬跡——前一夜,龐氏激怒左延朋,險些被他掐死。第二日左蓄朋離家,并且剃度出家……
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左延朋是不是告訴你,佛婢的孩子是他弄死的?”
話音未落,就看到左蓄朋猛地抬頭,臉上浮現(xiàn)抗拒的神色,這一瞬溫清寧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敬重的兄長害死了自己心儀之人的孩子,偏那女子不僅僅是自己愛慕的對象還對自己有恩,遭受的打擊自然極大。
“左三郎,我還有最后兩個問題,還望你能如實相告。第一個問題,霍蟲娘是你介紹給左延朋的嗎?”
“是,因為佛婢的關(guān)系,我和霍蟲娘自小相識,她向來不喜歡我,自佛婢死后那份不喜更是變成厭惡,阿兄追著我去荒庵時遇到前去上香的霍蟲娘?!?/p>
“第二個問題,佛婢可是你從鐘從易的別宅營救出來的?”
“什么意思?”左蓄朋猛地睜大了眼睛,急聲問道,“佛婢和鐘從易有什么關(guān)系?”
“你不知道?左歸朋經(jīng)常把自己膩煩的女子送到鐘從易在曲池坊的別宅,此事你竟然一點都不知道?”溫清寧語調(diào)微揚,“據(jù)霍蟲娘的夫君孫三說,他是在鐘從易的別宅外發(fā)現(xiàn)佛婢,并將人帶回家中。”
短短的一句話,聽得左蓄朋腦子嗡嗡作響,他不停地重復(fù)著:“佛婢為什么會在那里?”
溫清寧重復(fù)問了一遍,左蓄朋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
見此,她扭頭看向沈鈞行:“侯爺,怕是問不出來什么了?!?/p>
沈鈞行深深地望向似乎犯了癡病的左蓄朋,喚人進屋貼身看管,帶著溫清寧離開。
踏出房門時,溫清寧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佛婢的事情其實可以避免的。高二娘子或者左蓄朋但凡有一人告訴她左歸朋的真面目,而不是打著為她好的旗號瞞著,也許就不會有后面那些事?!?/p>
“也不一定?!鄙蜮x行推開書房的木門,撐起簾子讓她先進,一面說道,“感情一事最難假設(shè),有些人平時看似聰明,遇到情之一字便頭鐵的很,便是撞了南墻也絕不回頭……有些感情上頭的人明知道自己被騙,都能找到一個‘他怎么不騙別人,我果然是與眾不同’的理由來勸服自己?!?/p>
想一想過往經(jīng)手的案件,溫清寧不得不承認沈鈞行說得有道理,有些人確實是這種想法。
只是心中的唏噓并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消散的。
“話說回來,到底是誰救了佛婢?霍蟲娘他們的同伴?應(yīng)該不是,在那之前他們都不知道佛婢的下落。左延朋?更不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