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個人只是婆母臆想出來的。我今日去見了韓公,從他那里聽說了一種病,患病之人會把自己認(rèn)成另外一個人?!?/p>
溫清寧一邊說著,一邊把韓少垣寫的東西遞給沈鈞行。
“侯爺可以看看,因太過匪夷所思,我便請韓公將其寫下……但韓公說,這也只是他憑著多年行醫(yī)經(jīng)歷得出的一種猜測,至于是否為真,尚無定論?!?/p>
沈鈞行低頭去看,一下子就被上面的“離魂之癥”四個字吸引住。
韓少垣對于沈鈞行的母親馮瓔的狀態(tài)更傾向于患病而不是中毒或者中邪,而那四個人也是馮瓔臆想出來的,現(xiàn)實中根本不存在。
心藏神、肝藏魂、肺藏魄。
馮瓔情志受損,長期處于憂思、悲愁之中,又受到英國公府和其姐太子妃之事的打擊,心神飄搖,臟腑衰竭,病情加重。
而長期情志不遂,會導(dǎo)致肝氣郁結(jié),痰瘀蒙蔽心神。但人自救的本能讓馮瓔想要自救,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便幻想出比她更強(qiáng)的人來拯救自己,長此以往她對自己的身份產(chǎn)生混淆,甚至記憶混亂缺失。
沈鈞行抬頭望向溫清寧,一臉的不可思議:“所以我母親口中說的那四個人都是她臆想出來的?”
溫清寧說道:“應(yīng)該是,畢竟兵部查不到那位名叫季游風(fēng)將軍的任何消息,而婆母一直生活在內(nèi)宅,嫁入安陸侯府后更是深居簡出,沒有機(jī)會去認(rèn)識江湖女子和殺手?!?/p>
溫清寧剛聽到韓少垣的說法時也是震驚不已。
她聽說過“離魂之癥”,普通人對離魂之癥的說法多是認(rèn)為魂魄離開肉身四處游蕩,而失了魂魄的肉身雖然不會死亡,但會身體衰弱或者昏睡不醒。
若性情發(fā)生變化,則是肉身被孤魂野鬼、山野精怪占據(jù)。
由情志受損引起“離魂之癥”的說法,還是頭一次聽說。不過細(xì)想下來,又覺得比鬼神之說更有道理。
沈鈞行仍舊覺得難以置信?!翱蔀槭裁磿霈F(xiàn)這樣四個人?”
“我倒是有些猜想……”溫清寧斟酌著用詞把自己的猜測說與他聽。
“先說這位名叫歡喜的娘子,她是江湖人,可以天南海北、自由自在的游蕩,和困在后宅不得離開的婆母完全相反。聽說婆母在嫁人前,雖然腿有殘缺,可卻是個活潑樂觀的性子,這樣的女子應(yīng)該十分向往高墻外的天地吧。
“再說那叫初五的小娘子,張嫗曾說,初五才剛及笄,父母正在為她挑選夫婿?!?/p>
溫清寧說到這里忽然頓了一下,看一眼陷入沉思的沈鈞行,猶豫一瞬還是繼續(xù)說下去。
“婆母當(dāng)年如果一及笄就嫁人,也就沒有后面的賜婚,更不會經(jīng)歷在安陸侯府的一切……”
沈鈞行聽她聲音漸漸變小,抬手摸了摸溫清寧的發(fā)頂:“無妨,你說的是事實,外祖他們當(dāng)年如果沒有那么多思量,早早為母親定下親事,母親確實不用嫁到這里?!?/p>
溫清寧嘆息道:“英國公他們想來也是擔(dān)心婆家會因為婆母的腿疾而輕慢苛待她,這才遲遲沒有定下親事……只能說造化弄人?!?/p>
沈鈞行看到她一臉感慨,主動接過話題往下說。
“按照你的猜測,那叫勇娘的殺手,應(yīng)該就是母親對這滿府恨意的體現(xiàn),她恨沈檀和宋書翠,恨這里的每一個人。”
溫清寧擔(dān)憂地看著他,連忙將話岔開:“那位儒將呢?婆母想當(dāng)女將軍嗎?”
沈鈞行緩緩搖頭:“我外祖父、舅父們,都是能文能武之人,皆有儒將之稱。母親大約是十分想念他們,希望他們能回來吧。”眼角余光瞥見外面提著食盒的婢女們,說道,“想吃飯?!?/p>
溫清寧點點頭:“夫君一說,還真覺得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