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徑直去了書房尋林子銘。
林子銘正對(duì)著一幅賬冊(cè)出神,眉宇間籠罩著慣有的陰郁。
見趙明依進(jìn)來,他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語氣冷淡,“有事?”
趙明依反手輕輕合上門,走到書案前,并不繞圈子,“夫君近日似乎在為鋪?zhàn)永锏氖聼┬???/p>
林子銘抬眼瞥她,帶著戒備,“家中生意,不勞你費(fèi)心。”
“既是一家人,何以說兩家話?”趙明依微微一笑,笑意卻未達(dá)眼底,“我只是想著,夫君身子需要靜養(yǎng),不宜過多操勞。不如將東街那幾間綢緞莊和糧鋪,交予我代為打理?也好讓夫君安心休養(yǎng)?!?/p>
林子銘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你?”
他語氣里滿是懷疑和輕蔑,“你懂如何經(jīng)營鋪面?”
“不懂可以學(xué)?!壁w明依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退縮,“總比某些人,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睜睜看著鋪?zhàn)犹澘找獜?qiáng)?!?/p>
她意有所指,目光掃過他那缺乏血色的臉和總是微蜷著、顯得無力的手。
林子銘猛地攥緊了拳頭,臉上泛起羞憤的紅潮,“趙明依!你放肆!”
趙明依卻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是否放肆,取決于夫君如何選擇。夫君是希望我安分守己,做個(gè)賢惠的擺設(shè),還是希望我偶爾管不住嘴,將一些于夫君、于林家顏面有損的難言之隱,不小心說與外人聽?比如,夫君這無法行夫妻之實(shí)、綿延子嗣的隱疾?”
“你!”林子銘瞳孔驟縮,猛地站起身。
這是他最深、最痛的傷疤,也是林家極力掩蓋的丑聞!
他萬萬沒想到,趙明依竟敢如此直接地拿來威脅他!
“母親說得對(duì)!你果然是個(gè)毒婦!”他咬牙切齒。
“彼此彼此。”趙明依冷笑著后退一步,恢復(fù)了些許距離。
“比起你們林家設(shè)計(jì)娶我過門當(dāng)幌子,我這點(diǎn)自保的手段,算得了什么?給我那幾間鋪?zhàn)樱澪易约簱?dān)著,賺了,我自有我的用處,也不會(huì)短了府里的用度。虧了,也怨我沒本事。但至少能保住林府和夫君你的體面。你待如何?”
林子銘死死地盯著她,胸口劇烈起伏。
他當(dāng)然憎惡這個(gè)女人的囂張和威脅,但他更怕那個(gè)秘密被捅出去。
那將讓他和林家淪為全京城的笑柄!
相比之下,幾間不痛不癢的鋪面,似乎成了最小的代價(jià)。
他頹然坐回椅子上,聲音沙啞而疲憊,“隨你。賬本和鑰匙,我會(huì)讓管事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