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15章 輪回（第1頁）

歸谷道的參天谷樹下，那株能說話的黑石新種變異穗又在念叨：“歸墟之外，尚有歸墟……”蘇明軒蹲在旁邊，用手指戳了戳它的穗粒，籽粒竟像水般泛起漣漪，映出他自己舉著長劍的模樣，只是劍穗上纏著縷透明的光，與柳氏午夜變透明的印記一模一樣。

“這玩意兒說的到底是啥意思？”他轉(zhuǎn)頭看向柳氏，她正對著青銅鏡出神。鏡中流動的光里，第四種透明谷種的虛影越來越清晰，穗粒中浮出的渴望千奇百怪——中原農(nóng)夫想讓谷種抗倒伏，西域牧民盼著穗粒更飽滿，星云幸存者則渴望透明谷種能凈化赤枯孢子殘留的痕跡。

“它在收集所有種谷人的心愿。”柳氏的指尖劃過鏡面，透明谷種的虛影突然向她傾斜，穗尖抵在她的掌心，印記瞬間變得滾燙，“它需要‘純粹的共生渴望’才能顯形，而我們的血，就是鑰匙?！?/p>

李大人的折扇在谷樹下展開，扇面上自動浮現(xiàn)出歸墟的深層星圖，無數(shù)個“歸墟”像谷粒般散布在星海，彼此間用透明的線連接，線的節(jié)點處，正是透明谷種的虛影。“多重宇宙的谷種輪回，”他指尖點著星圖中心，“這里有扇‘輪回門’，需要兩種本源的共生血才能打開——地球的鳳主血脈，與星云的谷神后裔血脈?！?/p>

這話讓星云幸存者渾身一震，他解開長袍，胸口的緋紅印記旁，竟有塊月牙形的胎記，與柳氏鳳冠上的藍寶石形狀完全吻合?！肮壬竦娜沼浝锾徇^，‘雙月同輝，輪回門開’，”他聲音發(fā)顫，“原來我和柳氏，就是那兩輪月亮?！?/p>

王院判的醫(yī)帳里，多了個特制的水晶皿，里面盛著柳氏與幸存者的血液。兩種血液剛接觸時涇渭分明，可當(dāng)蘇明軒刺破指尖，將自己的血滴進去，三股血突然交融，化作團透明的光，懸浮在皿中，與青銅鏡里的透明谷種虛影產(chǎn)生共鳴。

“蘇兄的血是‘引’?！蓖踉号型屏送蒲坨R，“他既不是鳳主后裔，也非谷神血脈，卻與兩界谷種都有共生羈絆，正好能中和兩種本源血的排斥力?！彼笾械墓馔蝗徽ㄩ_，在帳壁上投出幅畫面——歸墟深處的輪回門緊閉著，門環(huán)是兩株交纏的谷穗，一株刻著地球紋路，一株鑲著星云星圖。

開啟輪回門的消息傳到各個谷區(qū)，中原的農(nóng)夫扛著最好的谷種趕來，西域的牧民帶來陳年的谷酒，星云幸存者的族人則駕駛著修復(fù)好的星船，在歸谷道上空撒下透明的谷粉，粉粒落在地上，長出成片的透明幼苗，映出每個人心中的谷田愿景。

出發(fā)前往歸墟核心的前夜，那株變異穗突然停止念叨，穗粒變得像水晶般剔透：“門后有‘初心谷’，能照見谷種最初的模樣。但記住，見初心者，需舍執(zhí)念，否則會被輪回門困住，永遠重復(fù)種谷的遺憾。”它的根須突然變長，纏上柳氏、蘇明軒與幸存者的手腕，留下道透明的印記，“這是‘歸墟引’，能在門內(nèi)辨別執(zhí)念?！?/p>

星船穿越歸墟的星帶時，窗外的谷種殘骸越來越密集，有的還保持著燃燒的形態(tài)，有的則結(jié)著從未見過的冰晶穗。柳氏站在舷窗前，透明印記泛著光，她仿佛聽見無數(shù)聲音在低語——有鳳主播種時的期盼，有星云谷神培育時的忐忑，還有無數(shù)不知名種谷人失敗的嘆息。

“這些都是被困在輪回里的執(zhí)念。”幸存者指著塊巨大的谷種殘骸，上面刻滿了重復(fù)的“豐收”二字，邊緣卻布滿焦痕，“他太想豐收，用了催熟的禁術(shù)，結(jié)果谷種反噬，自己也被永遠困在了這里?！?/p>

輪回門比星圖上畫的更壯觀，門高千丈，由純粹的谷種能量構(gòu)成，門環(huán)的雙生谷穗正隨著星船的靠近緩緩轉(zhuǎn)動。柳氏、蘇明軒與幸存者站在門前，將手腕的歸墟引貼在門環(huán)上，透明的光順著谷穗紋路蔓延，門中央漸漸浮現(xiàn)出初心谷的景象——片荒蕪的土地，只有粒金色的種子躺在中央，既像地球的谷種，又像星云的谷穗。

“那是所有谷種的最初形態(tài)。”柳氏的聲音有些發(fā)顫，她的執(zhí)念突然在腦海中炸開——去年沒能救活的那片災(zāi)田，麥穗枯萎的畫面反復(fù)閃現(xiàn)，讓她的歸墟引泛起紅光。

蘇明軒立刻握住她的手，他的歸墟引散發(fā)出溫和的光，將紅光漸漸壓下：“別忘了，我們種谷不是為了從不失敗，是為了失敗后還能再種?！彼膱?zhí)念也隨之浮現(xiàn)——當(dāng)年為了贏過柳氏，偷偷換了她的谷種，此刻正化作黑色的霧，纏繞著他的腳踝。

“我也有執(zhí)念?！毙掖嬲呖嘈χ?，他的歸墟引亮起，映出他培育赤枯孢子時的貪婪，“總想著一步登天改良所有土地，忘了共生需要慢慢來?！?/p>

三人對視一眼，同時閉上眼，將執(zhí)念順著歸墟引導(dǎo)出體外。黑色的霧在門前聚成團，被門環(huán)的雙生谷穗吸收，化作滋養(yǎng)初心谷的肥料。門中央的金色種子突然發(fā)芽，根須穿過門扉，纏上三人的手腕，將他們拉進了初心谷。

谷中的景象讓所有人震撼——這里沒有具體的谷種，只有流動的能量，能根據(jù)種谷人的心意變化形態(tài)。柳氏想著和歡谷，就有藤蔓順著她的指尖生長；蘇明軒念著黑石新種，腳下就冒出黑金色的穗粒；幸存者渴望透明谷種，眼前立刻浮現(xiàn)出能凈化孢子的透明幼苗。

“原來所有谷種，都源自種谷人的心意?！绷匣腥淮笪?，她的透明印記與初心谷的能量完全融合，“混沌種也好，赤枯孢子也罷，都是執(zhí)念扭曲了心意的產(chǎn)物。”

初心谷的中央，那株最初的金色谷種已經(jīng)長成參天大樹，樹頂?shù)乃肓Ｍ该魅缢?，每顆都映著個宇宙的谷田景象。樹旁立著塊石碑，上面刻著行字：“心之所向，谷之所生；共生之道，不在形式，在心意相通?！?/p>

當(dāng)三人的手同時觸到石碑，輪回門突然劇烈震動，歸墟之外的無數(shù)小歸墟開始旋轉(zhuǎn)，像顆顆發(fā)芽的種子。透明谷種的虛影從初心谷飛出，順著輪回門的光帶，飛向每個宇宙的谷田，落在焦土上就長出綠苗，灑在貧瘠的土地上就化作養(yǎng)分。

星船返回時，歸谷道的透明幼苗已經(jīng)開花，花瓣上寫滿了不同語言的“共生”二字。那株變異穗的籽粒不再透明，而是變得飽滿沉實，它最后說了句：“歸墟之外，仍是歸墟，但只要心意不變，每個歸墟都是新的開始。”說完便化作普通的谷種，落在土里，等待下一季的播種。

柳氏的透明印記在午夜恢復(fù)了紫色，卻不再發(fā)燙，反而帶著種溫潤的暖意。她知道，自己永遠成不了傳說中的谷神，因為種谷人從不需要神，只需要守住那份“想讓土地豐饒”的初心。

蘇明軒的長劍掛在谷樹下，劍穗上的光與樹頂?shù)男枪庀噙B，像在編織新的谷種故事。青銅鏡中的光依舊流動，只是不再映出具體的景象，而是化作首無聲的歌謠，每個種谷人路過時，都能聽見屬于自己的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