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若瞧著眼前這難得顯出幾分青澀的大將軍,不由莞爾。
但轉(zhuǎn)念想起此行目的,便斂了笑意……
畢竟前世早知他與顧羨交情匪淺,既然話已至此,倒不必再迂回。
“兩日后,妾身去海外經(jīng)商的郎君會帶著外室歸家,屆時請蕭將軍以……官家賞賜沈家祖上軍功為由,親臨寒舍做個客?!?/p>
張氏已將“天恩賞賜”宣揚(yáng)得滿城風(fēng)雨。
陸昭若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鋒芒:“待妾身當(dāng)眾撕破他那張偽君子的面皮,還望將軍直接將人押送州衙?!?/p>
不是縣衙。
而是州衙。
蕭夜瞑詢問:“為何是州衙?”
縣衙那地方,花些銀錢便能顛倒黑白。
陸昭若依然一副溫婉恭順的模樣:“縣衙那地方,李衙內(nèi)與妾身素有舊怨,家兄又在縣衙當(dāng)差,只怕驚堂木未響,縣尊便以‘干名犯義’,板子先落在妾身上,等妾身被打的半死不活,才會受案?!?/p>
她聲音不疾不徐,唇角始終掛著溫婉的弧度:“但州衙不同,通判盯著,百姓瞧著,驚堂木一響,半個吉州城都能聽見他那齷齪事……”
“雖說州衙素來不管家務(wù)事,可若是蕭統(tǒng)領(lǐng)親自押送,不但免了妾身的‘干名犯義’,知州大人想必很樂意,當(dāng)眾審一審這案子。”
從始至終,陸昭若都保持著最得體的坐姿,雙手交疊置于膝上,姿態(tài)恭謹(jǐn)?shù)脽o可挑剔。
蕭夜瞑都看在眼里。
若不是捕捉到那看似溫順的垂首間,從睫羽縫隙漏出的一線冷光,他幾乎要以為,這端莊淑靜的小婦人,當(dāng)真只是在說別人家的閑話。
陸昭若抬眸,唇角含著恰到好處的笑意:“不知蕭將軍可否幫一下妾身?”
蕭夜瞑的指節(jié)驟然收緊。
她越是這般,笑得云淡風(fēng)輕,說得輕描淡寫,他心口就越是一寸寸地絞。
常人遭此背叛,早該痛哭流涕。
她卻將血淚都咽成了唇邊笑意。
他既盼她哭一場,又怕那眼淚是為沈容之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