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書與沈容之聽到,心反而頭更是一沉……
他們隱約覺得此事有蹊蹺,只怕其中有詐,可那族譜上白紙黑字的確記載著祖上獻餉的榮光,又讓他們心底忍不住存下一絲僥幸。
萬一是真的呢?
若真是御賜“忠商”,或許……或許就能抵消今日之罪了?
陸昭若依然姿態(tài)從容。
想用這“忠商”之名來抵罪?
呵,這虛名非但救不了你們,反會成為釘死你們的最后一根棺材釘。
知州當即吩咐書吏:“速去架閣庫,查《太祖軍餉錄》來!”
不多時,那書吏便捧來一冊泛黃的簿冊。
知州冷眼掃過冊頁,猛地一拍驚堂木,厲聲道:“冊上赫然朱批——「吉州沈伍,虛報餉銀四百貫,畏罪潛逃」!當年太祖念及戰(zhàn)事方歇,未予深究,你沈家竟還敢以此自稱‘忠商’?”
堂外百姓頓時一片嘩然,議論聲如潮水般涌起。
其中有一個婦人說:“哎呦!原來不是‘忠商’,竟是逃犯之后!那張氏前些日子恨不得橫著走路,逢人便吹她家祖上積德,得了官家青眼,我呸!真是丟死先人!”
沈青書面如死灰……
最后那點僥幸,碎了。
徹徹底底,干干凈凈。
他抬眼望了望這森嚴的公堂,檐獸猙獰,匾額高懸,心中只剩一片冰冷的死寂。
今日,他是在劫難逃,必死無疑了。
沈容之也怔在當場。
他千里迢迢漂泊歸來,心中盤算的是那“忠商”帶來的潑天富貴和錦繡前程,卻沒想到,祖上竟然犯了欺君之罪!
他看向一旁神色清冷的陸昭若。
剎那間,他全都明白了——那所謂“忠商”的傳聞,不過是她精心布下、誘他歸家的香餌。
而他,竟真的就這般心甘情愿地咬鉤,一頭撞入了她早已張好的羅網(wǎng)之中。
林映漁也不由得皺眉。
竟然連賞賜也是假的。
這兩個老家伙真是蠢!
張氏驚惶失措,喃喃自語:“不是忠商,怎么……不是忠商了?”
她猛地指向堂外悠閑搖扇的顧羨:“是他!是顧羨親口所說!他說他父親在戶部任職,親眼在名冊上見到我沈家之名,還親自登門道賀送禮!”
眾人目光齊刷刷投向顧羨。
顧羨“啪”地合上折扇,面露歉然,語氣卻輕飄飄的:“哎呀,實在對不住,想必是家父年事已高,老眼昏花,看錯了名冊?!?/p>
他話鋒一轉(zhuǎn),唏噓道:“誰知沈家非但不是忠商,祖上竟還虛報軍餉、畏罪潛逃?真是……家風如此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