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川市郊,“靜園”。
一棟掩映在百年香樟樹蔭下的古樸宅邸。
灰磚黛瓦,朱漆大門斑駁,院墻上爬滿濃密的藤蔓,透著一股退居二線、洗盡鉛華的沉靜。
夜已深,雨還在下。
客廳里只亮著一盞落地臺燈,光線昏黃柔和。
杜玉山,曾經(jīng)的澤川市委書記,如今退下來多年,精神卻依然矍鑠。
他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藏藍(lán)色開衫,坐在一把老式的藤編圈椅里,手里捧著一本線裝的《資治通鑒》,鼻梁上架著老花鏡。
“老爺……”
貼身跟了他三十多年的老管家,輕輕推門進(jìn)來,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小維那邊的電話,急事……”
杜玉山?jīng)]有抬頭,只是翻過一頁泛黃的紙張,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
“什么急事?讓他自己處理?!?/p>
老管家喉頭滾動了一下:
“說是……周正秘書長剛才去了‘鹿鳴苑’,跟小維……吵得很兇……小維情緒很激動,讓您務(wù)必現(xiàn)在……接電話……”
杜玉山翻頁的手指,停頓了那么一秒。
周正?
李天為最信任的那個(gè)“面子”?
深更半夜,親自跑到杜維明那個(gè)招搖的“棲梧居”去了?
他合上書,摘下老花鏡。
“電話給我?!?/p>
老管家立刻將一部沒有標(biāo)識、造型極其老舊的保密座機(jī)話筒,恭敬地遞到杜玉山手邊的藤幾上。
杜玉山拿起話筒,放到耳邊。
沒有立刻說話。
電話那頭,先傳來一陣粗重混亂的喘息,接著是杜維明那壓抑著極度憤怒、卻又帶著哭腔的嘶啞咆哮:
“爸!爸!您得管!李天為他要翻臉了!他要弄死我!”
“周正!周正那條李天為養(yǎng)的狗!他剛才沖到我這!指著我的鼻子罵!要我交人!要我把這些年給市里掙下的基業(yè)都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