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吹,白樺林就沙沙作響;像盡了一曲悲傷的曲子,道盡了巴太此刻心頭的傷。
“我看見你這么努力地想要融入大家,學著做奶茶,跟大家一起下地干活,往日種種,還以為你想要留在這里呢?!卑吞酀卣f道,偌大的一片林子,樹梢之間漏下來的陽光晃得他眼睛痛,他仿佛迷路了那般,就連牽著馬的手都有點沒有力氣了。他牽著韁繩的手松了松,聲音悶悶的。
似乎腦海中僅僅在回響著那句,她最終還是要離開的。
巴太的話,讓她提早產(chǎn)生了一種離愁。此時文秀正蹲在地上撿一片白樺樹的樹皮,聽到這話,手中的動作停滯了一下。
頓了一下,她站起來,轉過身,面對著他,眼神清澈而坦誠。
“巴太,”她的聲音很柔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新疆,就像是我的第二個故鄉(xiāng),”這里就像我的第二個家,這里的一草一木,這里的人,都讓我感覺到特別的親切,就跟回家那般。”
她望向白樺林外那片廣袤的天地,目光仿佛看到外面廣袤的天空和大地:“特別是看著咱們的麥苗從鹽堿地里鉆出來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好像我自己也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發(fā)芽了那般。我喜歡跟這里的人嘮嗑,跟村口的阿姨嬸嬸們嘮嗑;跟胡梭討論無人機的事,甚至連村口的虎子還答應我來年等沙棗成熟的時候,咱一起去打沙棗樹的果子呢?!?/p>
說著,文秀背著手,就在那片白樺林上邁著輕快的步子,仿佛一只快樂的鳥兒那般,自在而自由:“最讓我開心的不是種子發(fā)芽了,巴太,你知道,最讓我高興的是什么嗎?”
此時,巴太就那么怔怔地聽著,他有點茫然;就像文秀想通過一片片的白樺脫落的樹皮來紀念一段時光那般;巴太也希望用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來留下這段美好的記憶——
“最讓我高興的是,大家愿意相信我們了,從一開始的質(zhì)疑,記得老楊叔一開始聽見轉基因作物的時候摔門而去,如今,他會主動過來問問,需不需要幫忙。如今,集體食堂的阿姨們也會為我準備一份甜口的奶茶,雖然那不是新疆風味的,不過他們說,新疆本來就能容得下五湖四海的人。當我和林教授去巡田的時候,村民們也會主動將自己的下午茶分給咱一些。那個時候,心里就特別的暖。”她的語氣里充滿了真摯的情感。她在林間空地上轉了個圈,帆布鞋踩在落葉上沙沙響。
這個時候,文秀伸出手去,仿佛想要抓住一縷從樹梢枝頭漏下來的陽光那般“我特別喜歡這里。不過,我最喜歡的事這里的人——”
說到這里巴太心里咯噔一下。
文秀繼續(xù)動情地說著。
此時,巴太的心頭涌起一陣苦澀。
原來,真如胡梭所言,我不過就是她科研路上遇見的一個志同道合的人罷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希望能跟一顆種子那樣,隨著風來到這里,就不走了——”聽著這話,巴太的心中升起一絲微弱的希望。
然而,下一句——
“可是,我的路還長著呢。林教授說,對于科研人而言,就像是候鳥那般,哪里需要就得飛哪里去。”文秀繼續(xù)說著,“或許就是緣分了,現(xiàn)在我飛到古絲路的新疆了,后面連我自己都有點期待,下一站在哪里?!?/p>
此時,巴太看著眼前這個姑娘,有點詫異于她瘦弱的身軀中藏著的力量:她的眼睛像是在發(fā)光,灼熱而耀眼。
“我喜歡這兒,這里的人和事,給了我力量,走向更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