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在微風中搖曳,將兩人的影子在營帳上拉長,如同他們此刻復(fù)雜交織的心緒。
張玉垂首而立,指尖在官袍袖中微微顫抖,對面的凌風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盞,氤氳熱氣模糊了他銳利的眼神。
“殿下”張玉甫一開口,便覺喉頭發(fā)緊。
他瞥見凌風年輕卻堅毅的側(cè)臉,恍惚間仿佛看見二十年前的自己——那個在殿試上揮斥方遒、立志要“致君堯舜上”的青衫進士。
“張大人似乎有話要說?
”凌風放下茶盞,瓷器相碰的清脆聲響讓張玉心頭一跳。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他想起自己初入翰林院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fā),想要一展抱負。
可當他因上書直言漕運積弊而被調(diào)任閑職,因在禮部提出削減節(jié)慶開支以充實軍備,反被同僚排擠,他逐漸明白了當官并沒有他想象中那么簡單。
這個官場,有太多的人心不古、有太多的貪婪成性和太多的身不由己。
你若不能和光同塵,那就只能被人孤立。
最終,張玉不愿同流合污,只能躲進鴻臚寺館這樣的清閑衙門,一待就是二十年。
直到剛才,他偷聽到凌傲、凌尊和耶律齊的密謀時,他終于還是忍不住來到了天策軍大營。
其實早在半個月前,張玉就已經(jīng)通過鴻臚寺館的出入登記冊發(fā)現(xiàn)了不對。
堂堂大景兩位皇子,居然頻繁來次和北真三皇子耶律齊碰面,而且每次都要屏退左右,這其中必然有鬼。
而鴻臚寺作為專門接待外邦使臣的地方,若張玉這個鴻臚寺卿真要知道一些什么,自然有的是辦法。
是以,當今日凌傲兩人再次過來的時候,張玉有意安排了一間帶有特殊隔間的廂房。
凌傲三人所有的交談內(nèi)容,張玉在隔壁聽得一清二楚。
當時的他,除了極度震驚之外,便是滿腔的怒火。
凌尊和凌傲兩位皇子不替大景考慮也就罷了,居然還要聯(lián)手外地謀害六皇子凌風。
此等散心病狂之舉,迫使張玉來到了天策軍軍營。
“下官”張玉深吸一口氣,官場二十載磨礪出的謹慎與內(nèi)心深處重新燃起的火焰激烈交鋒。
最終,他抬頭直視凌風:“下官在鴻臚寺館,偶然聽得一樁密謀。”
他清晰地看見凌風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轉(zhuǎn)瞬即逝。
這位以“憨直”聞名的皇子,此刻目光銳利如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