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死一般寂靜,只有草屑從蘇清雪的嘴角緩緩落下,帶著一股泥土的腥氣。
村民們呆若木雞,腦子里亂成一鍋粥。
他們拜了半輩子的神草,能賜予他們順暢呼吸的“風(fēng)神之體”,就這樣被一個外鄉(xiāng)女子塞進嘴里嚼了?
神,吃草嗎?
這個問題像一根燒紅的鐵釬,燙穿了他們固化的認知。
“妖言惑眾!”村中那位最年長的長老終于反應(yīng)過來,他干枯的手指顫抖著指向蘇清雪,聲嘶力竭地吼道,“她是妖女!是她觸怒了風(fēng)神,才讓神草枯萎!抓住她,用她的血來祭祀,風(fēng)神才會息怒!”
長老的威望仍在,幾個壯漢面露兇光,握著拳頭緩緩圍了上來。
他們寧愿相信一個追隨了一輩子的謊言,也不敢面對一個可能顛覆一切的真相。
恐懼,永遠比真理更有煽動性。
蘇清雪眼神一凜,身形微沉,正準備動手,卻又忽然放松下來。
她瞥了一眼祠堂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
“好啊,”她拍了拍手上的草屑,慢條斯理地說,“要抓我祭天?可以。不過,風(fēng)神要罰,也該有個先來后到吧?你們這么多人拜了這么久,風(fēng)神的懲罰,也該輪到你們了?!?/p>
她的話音剛落,夜空中仿佛有一根無形的弦被撥動了一下。
次日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南嶺這個偏僻的山村。
然而,村里沒有響起熟悉的雞鳴,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壓抑而痛苦的喘息聲。
“呃……咳咳……氣……我喘不上氣……”
“救命……我的胸口……像壓了塊磨盤!”
所有昨夜參與了跪拜祈禱的村民,無論男女老少,都在醒來的瞬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他們越是努力地張大嘴巴,模仿著以往祈禱時的深呼吸,那股無形的壓力就越是沉重,仿佛整個肺都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死死攥住。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那個叫囂著要抓蘇清雪祭天的長老,此刻正癱在自家門口,臉色漲得紫紅,喉嚨里發(fā)出破風(fēng)箱般的“嗬嗬”聲。
他想向風(fēng)神祈禱,可每當(dāng)他念頭一起,胸口的窒息感就加劇一分,仿佛那“風(fēng)神”正在殘忍地收回它“賜予”的一切。
然而,詭異的是,村里那些因為體弱、懶惰或是根本不信而從未去祠堂參拜過的幾戶人家,包括一些懵懂的孩童,卻安然無恙,呼吸如常。
他們驚恐地看著村中大多數(shù)人如同離水的魚一般掙扎,不知所措。
人群中,蘇清雪悠然自得地走著,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穩(wěn),呼吸平緩悠長。
她來到一個痛苦得蜷縮在墻角,幾乎要昏厥過去的婦人面前。
婦人已經(jīng)放棄了掙扎,只是像個乞丐一樣,靠著墻根,進行著最本能、最微弱的淺層喘息。
奇跡發(fā)生了。
當(dāng)她放棄了“祈求”式的深呼吸后,胸口的壓力竟奇跡般地減輕了一絲,一縷微薄的空氣終于鉆進了她的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