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棠想給裴度檢查一下,還沒碰到,卻被裴度捏住了手腕。
“我沒事。”
她以為自己的體溫已經(jīng)夠冷的了,可裴度手心碰上那一刻,沁入骨髓的寒意凍得她一僵。
這樣怎么可能沒事!
她擰眉:“裴度!”
裴度已經(jīng)松開了她的手。
“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子夜,接下來谷底的溫度會大幅度降低。而且這種沒開發(fā)的深山,應(yīng)該有不少野獸出沒?!?/p>
如霧如霰的月光落在男人蒼白到?jīng)]有一絲血色的面孔上,他眼瞳愈發(fā)的黑,沉靜又溫柔地凝視著她。
“我腿泡太久了暫時沒知覺,動不了?!迸岫壬ひ舫恋冒l(fā)啞,跟她分析形式,“棠棠,你帶著我也走不了。聽我的,這附近應(yīng)該有能藏身的山洞,你先把自己安置好,撿點(diǎn)干柴燒個火堆,再來接我。韓影他們一定在找我們,最遲明天就會找過來。你只要撐過今晚就好了?!?/p>
宋景棠知道裴度說的是對的。
可她不信,他兩條腿僅僅只是泡久了沒知覺。
他那么能忍痛的一個人,如果不是完全動不了,他不會讓她一個人先走……
宋景棠抿了抿唇,擔(dān)憂地看了眼裴度的雙腿。
黑色西褲包裹的兩條長腿,將所有傷口都藏在里面。
宋景棠很清楚,眼下跟裴度爭個真假,根本沒意義,她手上沒有任何藥品和醫(yī)療工具,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這里,她也不再浪費(fèi)時間。
“好。”宋景棠起身,“你在這里等我。無論能不能找到,我都會盡快回來接你!”
她走出幾步,忽然停下,回頭看向留在原地裴度,她那么單薄清瘦,眼眸沉靜而堅(jiān)韌。
“裴度,不是我撐過今晚。”她糾正他,“是我們,我們一定能撐過去?!?/p>
“……”裴度迎著她的目光,漆黑到荒蕪的眼底,浮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幽光,他松唇輕笑,說,“好,我們?!?/p>
等宋景棠背影走出視線,裴度也撐到了極限,喉頭的腥銹味翻涌上來,他側(cè)身吐出口血來。
右腿,鉆心撕裂的劇痛。
他隔著褲子摸上去,摸到了一截冷森森的骨頭。
裴度精疲力竭地倒了下去,頭頂是冷冷清清的一輪月亮。
月光,終于照到了他身上。
他瞇了瞇眸子,幽幽呢喃:“嘖,完蛋。這次想活了……”
今晚朗月當(dāng)空,卻沒有星星。
宋景棠只能根據(jù)樹木的長勢大概判斷方向,南面枝葉茂盛,反之為北。
有了方向,至少不容易迷路。
她不敢走太遠(yuǎn),這里密林叢深,走遠(yuǎn)了容易迷路,而且她也不放心裴度一個人……既然活下來,那就得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