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臨允急聲勸道:“桑枝,我在錢莊還存了些銀子,你若急需用錢,我可以取出來替你周轉(zhuǎn)一時。父親手里的那些鋪子,不論地段、規(guī)模還是生意,都是極難得的。若只因一時應(yīng)急就輕易變賣,只怕日后會后悔,反倒得不償失。”
“當然,若你真遇到了什么難言之隱,也別因一時心急就亂了方寸。說不定再等一等,便能柳暗花明、迎來轉(zhuǎn)機。”
說到此處,裴臨允伸長脖子,朝站在門口的拾翠喊道:“拾翠,你別在那兒干站著,快過來勸勸你家姑娘!”
拾翠聞言轉(zhuǎn)身,小跑著來到近前,在裴臨允目光的催促下輕聲勸道:“姑娘,四公子說得在理。變賣私產(chǎn)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這些鋪子都是您及笄出嫁時最重要的傍身之資,有了它們,將來才能挺直腰桿。”
“不如暫且聽從四公子的建議,再等一等。眼看就要到年三十了,不如等過了年,若到時還是沒有別的法子,再變賣也不遲?!?/p>
裴臨允忙不迭點頭附和:“桑枝,拾翠說得在理?!?/p>
“哪有趕在年關(guān)變賣鋪子的道理?這不明擺著告訴別人你急等銀子過年,硬生生給對方壓價的機會嗎?到時候少說虧個三成,多了甚至能折一半,這跟白白把鋪子送人又有什么區(qū)別!”
“桑枝,你說呢?!?/p>
裴桑枝故作遲疑,面有難色道:“是啊,若此時變賣被壓價,就更是雪上加霜……那就聽四哥的,等過了年三十再作打算吧。”
“多虧四哥及時點醒了我。”
裴臨允口中一陣發(fā)苦。
年三十……真是迫在眉睫了。
即便他想要從長計議,時間也已來不及了。
裴桑枝緩緩開口:“四哥久未回府,如今府中人事多有變化,只怕不懂事的下人沖撞了你。不如我將身邊的大丫鬟暫留其一在問心院,也好替四哥打理院中瑣事?”
“不知四哥意下如何?”
倒也不是不能讓暗衛(wèi)十二個時辰日夜監(jiān)視,但她覺得,以裴臨允的頭腦,恐怕還是需要有個人在身邊提點、商議。
否則,他大概率會像只蝸牛,自以為努力挪動了很久,實則始終縮在殼中、寸步未行。
裴臨允伸手指向拾翠,道:“就拾翠吧?!?/p>
“也不必專程為我打理問心院的瑣事,只需在你我之間傳遞消息即可?;蚴堑人谀隳莾旱昧丝臻e,再過來也無妨。”
裴桑枝從善如流:“那便拾翠吧。”
……
自裴桑枝提出年三十的期限后,裴臨允整個人就像一根被驟然上緊的發(fā)條,時時刻刻都繃得極緊,連時間的安排都精確到了每個時辰。
在又一次目睹老夫人的“野兒子”渾渾噩噩、踉踉蹌蹌地從賭坊走出來時,裴臨允心中漸漸有了盤算。
他已跟蹤這“野兒子”整整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