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4章 怪物？英雄？（第1頁）

狼血開始消退。

凱德跪倒在血泊之中，喉嚨里滾出一聲破碎的喘息。暗金色的瞳孔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底下布滿血絲的人類眼睛?？呻S之而來的不是解脫，而是排山倒海的劇痛——

他的每一根骨頭都在哀鳴，像是被鐵錘一寸寸碾碎；每一寸肌肉都在痙攣抽搐，皮膚下暴起的血管如燒紅的鐵絲般灼痛。他低下頭，看到自己的指甲一片片剝落，露出下面鮮血淋漓的嫩肉。

"咳。。。。。。"

一口黑血從嘴角溢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凱德用顫抖的手臂支撐著身體，一點(diǎn)一點(diǎn)向角落里的孩子們爬去。

"別。。。。。。怕。。。。。。"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人形，像是聲帶被砂紙磨過。

孩子們蜷縮在角落，臉上還貼著那些閃爍的金屬貼片。最小的女孩——那個有著棕色卷發(fā)、最多不過六七歲的小家伙——最先恢復(fù)意識。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正對上凱德近在咫尺的臉。

"怪。。。怪物。。。。。。"

她的瞳孔驟然緊縮，小小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眼淚瞬間涌出。她拼命往后縮，后背死死抵住墻壁，仿佛恨不得把自己嵌進(jìn)去。

凱德的手指僵在半空。

他能聞到孩子們身上恐懼的酸味，能聽到他們瘋狂加速的心跳。那個曾經(jīng)給他偷偷塞過糖果的小男孩——湯姆——此刻正死死閉著眼睛，嘴唇哆嗦著念著什么，像是在祈禱。

"沒。。。沒事了。。。。。。"

凱德想說更多，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斷了他。鮮血從指縫間滲出，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掌已經(jīng)扭曲變形，指關(guān)節(jié)以不正常的角度凸起。

他咬牙扯下孩子們身上的金屬貼片，每動一下都像有刀子在攪動內(nèi)臟。當(dāng)最后一個貼片被撕下時，他終于支撐不住，重重栽倒在地。

"快。。。跑。。。。。。"

可沒有一個人動。

孩子們擠成一團(tuán)，驚恐地看著這個渾身是血的男人。他們認(rèn)得那件破舊的外套，認(rèn)得那道橫貫左眼的疤痕——可那雙還未完全恢復(fù)人類顏色的眼睛，那滿嘴尖利的牙齒，還有地上那幾具支離破碎的尸體。。。。。。

"灰狼叔叔。。。。。。"一個稍大點(diǎn)的男孩顫抖著開口，"你。。。你吃了他們嗎？"

凱德想笑，想告訴他們自己就是孩子們童話故事中的大灰狼?？僧?dāng)他抬起臉，從血泊的倒影中看到自己猙獰的面容時，所有解釋都卡在了喉嚨里。

"對。。。不起。。。。。。"

他蜷縮起身體，任由劇痛吞噬自己。這不是傷口帶來的疼痛，而是某種更深的東西——他能感覺到狼血在血管里冷卻，像退潮的海水般卷走溫度，只留下空蕩蕩的、被腐蝕過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