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77章 對峙（第1頁）

濃霧像往常一樣纏繞著祖安的巷道，但今晚的霧氣中似乎藏著更多不安。蔚打頭陣，紅色馬尾辮被她用一條臟兮兮的布巾裹住，爆爆跟在她身后，克萊格和麥羅斷后。四人貼著墻根前進(jìn)，像四只自以為隱蔽的老鼠。

"看到那個檢查站了嗎？"蔚壓低聲音，指向三十碼外閃爍的藍(lán)光，"三個執(zhí)法官，兩把步槍。我們從側(cè)面繞過去，用煙霧彈制造混亂——"

她的話戛然而止。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從黑暗中伸出，像鐵鉗般扣住了她的手腕。蔚甚至沒來得及驚呼，就被一股巨力掄起，在空中劃出半圓，重重摔在潮濕的地面上。她眼前一黑，肺里的空氣被擠得干干凈凈。

幾乎在同一瞬間，三道悶響接連傳來。爆爆的尖叫聲還沒完全出口，就被一只手掌輕柔卻堅定地捂住了嘴；克萊格像袋土豆一樣被撂倒；麥羅最慘，他試圖反擊的拳頭揮到一半，膝蓋后方就挨了一記精準(zhǔn)的踢擊，直接跪倒在地。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

"嘖。"陰影里傳來熟悉的咂舌聲。凱德高大的身影緩緩顯現(xiàn)，他靠在銹蝕的鐵管旁，右腿隨意地屈起，腳底抵著墻面。月光從管道縫隙漏下來，照亮他半邊臉——那道右眼的傷疤泛著猙獰的光。

"范德爾真是把你們看得透透的。"凱德松開捂著爆爆的手，從口袋里摸出半截皺巴巴的香煙，就著墻上的瓦斯燈點(diǎn)燃。煙頭的紅光在他深陷的眼窩里明滅，"特地囑咐我來這里等你們。"他吐出一口煙圈，煙霧在四人頭頂盤旋，像道無形的牢籠。

蔚終于喘過氣來，她一個鯉魚打挺跳起，拳頭捏得咔咔作響："你——！"

凱德連眼皮都沒抬，只是伸出煙頭點(diǎn)了點(diǎn)她身后。蔚猛地回頭，看見克萊格正痛苦地揉著后頸，麥羅齜牙咧嘴地抱著膝蓋，爆爆則縮在墻角，眼眶泛紅。她這才意識到，如果剛才不是凱德，而是執(zhí)法官。。。

"自投羅網(wǎng)？"凱德終于站直身體。他比蔚高出整整兩個頭，投下的陰影完全籠罩了她。但蔚梗著脖子，像只炸毛的小獸，灰藍(lán)色的眼睛里燃燒著不服輸?shù)幕鹧妗?/p>

"我們可以搞定！"蔚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那些鐵皮罐頭根本——"

"——根本能在你們靠近前就把你們打成篩子。"凱德突然俯身，煙味混合著煉金藥劑的氣息噴在蔚臉上。他左手快如閃電地一探，從蔚的后腰摸出兩個自制煙霧彈，"就憑這些玩具？"他嗤笑著把玩著粗糙的金屬罐，突然手腕一翻，煙霧彈消失在他袖子里。

蔚的臉色變了。她根本沒看清凱德的動作。

"聽著，小丫頭。"凱德蹲下來，平視著蔚的眼睛。他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而嚴(yán)肅，像砂紙摩擦鐵銹，"你們還沒有能力直面風(fēng)暴。"他粗糙的拇指擦過蔚顴骨上的擦傷——那是剛才摔倒時留下的，"范德爾讓我轉(zhuǎn)告你：憤怒是柄雙刃劍，在學(xué)會控制它之前，先學(xué)會保護(hù)你的小崽子們。"

蔚的胸膛劇烈起伏。她想反駁，想怒吼，但凱德的話像桶冰水澆在她沸騰的怒火上。她回頭看了看同伴們——爆爆正用崇拜又畏懼的眼神望著凱德；麥羅揉著膝蓋，對她搖了搖頭；克萊格則沉默地站在陰影里，像道忠誠的影子。

"總有一天。。。"蔚松開緊握的拳頭，指甲在掌心留下四個月牙形的血痕。

"總有一天。"凱德站起身，把煙頭彈進(jìn)下水道。他轉(zhuǎn)身走向暗處，皮靴在金屬地面上敲出規(guī)律的聲響，"但不是今天?，F(xiàn)在，跟我回酒館。"他頭也不回地?fù)]揮手，"范德爾準(zhǔn)備了熱湯和面包。。。還有一堂你們急需的戰(zhàn)術(shù)課。"

蔚最后看了一眼遠(yuǎn)處執(zhí)法官的燈光。藍(lán)光刺破濃霧，像只冷酷的眼睛俯視著祖安。她狠狠抹了把臉，轉(zhuǎn)身跟上凱德的背影。爆爆立刻小跑著抓住她的衣角，克萊格和麥羅默契地護(hù)在兩側(cè)。

霧氣更濃了，吞沒了五人的身影。只有凱德沙啞的哼唱聲隱約傳來，是首古老的祖安童謠："。。。小老鼠呀別囂張，貓兒在暗處把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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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昏黃的瓦斯燈在凱德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他坐在角落的卡座里，粗壯的手指緩慢地摩挲著酒杯邊緣，玻璃發(fā)出細(xì)微的嗡鳴。安琪兒的機(jī)械義眼泛著幽藍(lán)的微光，瞳孔不斷收縮擴(kuò)張——無人機(jī)傳回的影像正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在她視網(wǎng)膜上刷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