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巧合。"沈青梧將手機按在胸口,心跳聲震得耳膜發(fā)疼。
前世趕尸時,她見過太多滅口案——死的人越多,藏的秘密越大。
而最后一個名字落在她頭上,分明是有人在替前身的死鋪路,要把她也變成"投井自盡"的第七個。
案頭陰玉片突然發(fā)燙,她解下頸間紅繩,玉片墜子還帶著體溫。
春桃的殘念被封在玉里七日,此刻正像被線牽著的風箏,在玉面若隱若現(xiàn)。
沈青梧咬破食指,血珠滴在玉紋上,腥甜的血氣漫開,她低誦趕尸人秘傳的《引魂訣》:"陰路迢迢,殘念莫消,有問必答,有怨必昭。"
玉面泛起幽藍的光,春桃的虛影浮出來,發(fā)間沾著水草,眼尾還凝著井里的冰碴:"判。。。。。。官大人。。。。。。井底。。。。。。不止我一個。。。。。。"她的聲音像被浸在水里,每個字都帶著氣泡破裂的輕響,"第七個。。。。。。是你。。。。。。她們。。。。。。都想活。。。。。。"
"誰推的你?
那本賬冊在哪?"沈青梧攥緊玉片,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春桃的虛影突然扭曲,像被無形的手揉皺的紙,玉面"咔"地裂開一道細紋,殘念瞬間消散,只剩她的尾音在殿里回蕩:"。。。。。。封。。。。。。"
"封魂術(shù)?"沈青梧瞳孔微縮。
能在陰玉里強行切斷魂識聯(lián)系的,要么是精通術(shù)法的活人,要么是。。。。。。她摸了摸頸間紅繩上的趕尸鈴,鈴舌紋絲不動——不是陰物,是活人在搗鬼。
"李嬤嬤。"她提高聲音,殿外立刻傳來老婦踉蹌的腳步聲。
李嬤嬤推開門,手里抱著一摞泛黃的名冊,袖口還沾著霉灰:"老奴翻了冷宮最里面的樟木箱,這是近十年宮女歿籍。。。。。。"她把名冊放在案上時,手背上的老年斑都在抖。
沈青梧翻開第一本,墨跡斑駁的"歿因"欄里,"投井自縊"的字眼刺得人眼疼。
她抽出春桃那頁,歿期是去年冬至;再翻到翠枝,歿期是五年前冬至;月白是三年前冬至——七個名字,七個冬至。
"她們的尸身可曾驗過?"她抬眼問李嬤嬤。
老婦喉結(jié)動了動,壓低聲音:"驗尸要報敬事房,可這幾個。。。。。。"她指了指名冊上的朱批,"都是各宮主子直接發(fā)落的,說家丑不可外揚,連凈房的老媽媽都沒見著尸首。"
"火化呢?"
"說是怕沖撞了宮氣,"李嬤嬤的手指在名冊上點出個坑,"都說是投井壞了風水,得趕緊燒了鎮(zhèn)邪。
可老奴知道。。。。。。"她突然湊近,枯樹皮似的臉幾乎貼上沈青梧,"十年前給她們做最后一餐的劉媽媽,后來也投了這口井。"
沈青梧的指尖停在"劉媽媽"三個字上。
劉媽媽是御膳房三等廚娘,歿籍上寫著"瘋癲投井",可御膳房的記錄里,她最后經(jīng)手的正是春桃、翠枝這些人的晚膳。
"這口井。。。。。。"她合上名冊,指節(jié)敲在案幾上,"是屠宰場,也是封口的墳場。"
子時三刻,沈青梧站在枯井邊。
月光把井欄照得發(fā)白,她解下春桃那截紅綢,系在井繩上。
紅綢上的"李嬤嬤"三個字被露水浸得發(fā)暗,像在淌眼淚。
她咬破指尖,在井沿畫了個血圈,血珠順著磚縫往下滲,很快被泥土吸得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