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應(yīng)下時(shí),袖中密報(bào)的邊角正硌著他的腕骨。
蕭玄策立在欽天監(jiān)禁閣前,玄色龍袍被夜風(fēng)吹得翻卷,眼底映著地底未散的余溫——那溫度不似凡火,倒像極了前日他在《陰陽(yáng)要略》里翻到的"陰火灼魂"。
"陛下,禁閣地脈有異動(dòng)。"霍沉上前半步,靴底碾碎一片帶焦痕的紙灰。
他垂眸時(shí),"偽嗣"二字的殘影在灰中忽明忽暗,像根細(xì)針扎進(jìn)后頸。
蕭玄策的指節(jié)叩在禁閣斑駁的磚墻上。
他記得十年前登基那日,太皇太后拉著他的手說"這禁閣鎖著我大胤的命門",如今命門被人鑿開,露出底下爬滿蛆蟲的腐肉。"去查。"他聲音輕得像片羽毛,"查這把火燒了什么,燒出了什么。"
霍沉領(lǐng)命退下時(shí),蕭玄策忽然瞥見墻角有片血痕——暗紅里摻著幽藍(lán),像極了陰司文書上的契印。
他蹲下身,指尖剛要觸碰,那血痕突然滲出細(xì)小的金砂,在磚縫間拼出"換腹之子"四個(gè)小字。
龍紋朝冠下的眉峰猛地一跳。
蕭玄策的指腹碾過字跡,血痕未褪反濃,竟沾了滿手腥氣。
他突然捂住心口,龍涎香混著鐵銹味涌進(jìn)喉管——這痛與他每月十五子時(shí)的灼痛不同,更像有人拿著刻刀,沿著他眉心那道天生的裂痕,一下下剜進(jìn)骨縫。
"母后。。。。。。"他低喘著,記憶突然翻涌。
三年前太后臨終,他握著她的手求一句"阿策",老太太卻偏過頭,望著窗外的月亮笑:"我的策兒,該是個(gè)能站在光里的孩子。"
風(fēng)卷起幾片殘葉,打在他玄色靴面上。
蕭玄策猛地站起,龍袍下擺掃落半墻浮灰。
他盯著磚縫里的血字,突然想起昨日暗衛(wèi)來報(bào):清梧閣的素紗昨夜出了宮,懷里揣著個(gè)裹了黑布的木匣。
清梧閣里,沈青梧正捏著半塊引魂鈴碎片。
燭火在她眼底跳成兩簇幽藍(lán),照見她心口的冰裂紋又深了一道——那紋路從鎖骨蜿蜒到心口,像條凍僵的蛇,此刻正隨著她的心跳微微發(fā)燙。
"素紗。"她喚了一聲。
素紗從陰影里現(xiàn)身,腰間鐵牌相撞發(fā)出輕響。
她摘下斗笠,露出左臉猙獰的刀疤:"按您說的,用陰血復(fù)刻了陸九章的手跡,嵌在禁閣地窖第三塊磚縫。
那字混著地脈陰火,除非用龍血,否則擦不干凈。"
沈青梧將引魂鈴碎片按在契約卷軸上。
卷軸上的"赦"字突然泛起紅光,像滴未干的血:"他今日去欽天監(jiān),就是為了那片偽嗣紙灰。
我要他看見換腹之子時(shí),想起他娘臨終的眼神。"她的指尖劃過冰裂紋,"痛得越深,記得越牢。"
素紗的刀疤微微抽搐:"您就不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