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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冷少帥的落魄千金（16）（第1頁）

司令部大樓深處，指揮室的空氣像是凝固的鉛塊，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胸口。巨大的軍事地圖掛滿整面墻，紅藍箭頭犬牙交錯，硝煙味仿佛從地圖上那一個個標注著血與火的地名里滲透出來，混合著劣質(zhì)煙草和冰冷鋼鐵的氣息。

顧衡坐在寬大的黑檀木桌后，背脊挺直如標槍，軍裝外套的扣子一絲不茍地扣到領(lǐng)口，整個人像一把收入鞘中卻依舊散發(fā)著森然寒氣的軍刀。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處翻涌著風暴過后的沉寂，以及一片化不開的、審視一切的冰冷。指節(jié)分明的手指間夾著一支尚未點燃的雪茄，無意識地捻動著，粗糙的煙草碎屑簌簌落下。

副官周振垂手肅立在桌側(cè)，額角的冷汗干了又濕，大氣不敢出。他能感覺到少帥身上散發(fā)出的那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低氣壓，比外面陰沉的天色還要沉重百倍。昨夜少帥從聽雪軒出來后直接來了這里，一言不發(fā)地坐在椅子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直到天色將明。那眼神，掃過地圖上的每一處標記，都帶著淬了冰的審視。

“黑石堡?！?/p>

冰冷的兩個字，如同兩顆冰雹砸在寂靜的指揮室里，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周振猛地一個激靈，心臟幾乎跳到嗓子眼。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他立刻挺直身體，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fā)干，卻極力保持著平穩(wěn)：“是，少帥。黑石堡那邊……派去的人回來了?，F(xiàn)場……很干凈。”他小心翼翼地選擇著措辭，雙手將一份薄薄的、邊緣被汗微微濡濕的文件輕輕放在顧衡面前的桌面上。

顧衡的目光終于從虛無中收回，落在那份文件上。他沒有立刻翻開，只是用指腹緩慢地、帶著某種令人心悸的力道，劃過文件冰冷的封面。

“干凈？”他重復了一遍，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zhì)感，在空曠的室內(nèi)激起冰冷的回響，“王大夫說，人死的時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叫‘干凈’？”

周振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他咽了口唾沫，強迫自己鎮(zhèn)定：“少帥明鑒。現(xiàn)場……確實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打斗、掙扎的痕跡。門窗完好無損，財物也沒有丟失。死者……就是那個守堡的老兵，被發(fā)現(xiàn)時坐在椅子上，姿勢……還算安詳。除了……表情?！?/p>

顧衡的指尖在文件封面頓住，抬起眼，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冰錐，刺向周振：“表情？”

“是……驚恐?！敝苷衿D難地吐出這兩個字，仿佛那表情也烙印在了他的記憶里，“極度驚恐。就像……看到了什么……無法理解的東西。眼睛瞪得極大，嘴巴也張著?！?/p>

顧衡的眉頭幾不可察地擰了一下，手指繼續(xù)捻動著雪茄，煙草碎屑落得更急。他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蘇嫵昨夜那張蒼白脆弱、淚痕未干的臉，以及那句帶著孩童般無助的“太黑了……怕……”。這荒謬的聯(lián)想讓他心底那根刺猛地扎得更深。

“死因？”他問，聲音更沉。

“初步勘驗……是被活活嚇死的?！敝苷竦穆曇舻土讼氯?，“心臟驟停。沒有外傷，沒有中毒跡象。就像……一瞬間，魂兒被什么東西硬生生抽走了?！?/p>

“嚇死的？”顧衡的唇角勾起一抹極冷、極淡的弧度，帶著濃重的嘲諷，“一個槍林彈雨里爬出來的老兵，被什么東西嚇死在自己守了十幾年的堡壘里？”他的目光銳利如刀，掃過周振，“堡壘里，還有什么？”

周振連忙道：“回少帥，除了老兵，堡里當時還有……還有幾條看門的狼狗。也都……死了?！?/p>

“哦？”顧衡捻動雪茄的手指終于停了下來，身體微微前傾，無形的壓迫感如同實質(zhì)般籠罩住周振，“怎么死的？”

“死狀……和老兵類似?！敝苷竦穆曇魩е唤z不易察覺的顫抖，“沒有明顯外傷，像是……被什么東西瞬間扼住了脖子，或者……同樣是被活活嚇破了膽。而且……尸體旁邊，發(fā)現(xiàn)了一些……痕跡?！?/p>

顧衡的瞳孔驟然收縮：“說！”

“是……是爪痕?！敝苷裆钗豢跉?，努力讓自己吐字清晰。

指揮室內(nèi)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隱約傳來的電報機滴滴答答的聲音，像是敲打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上。

顧衡靠回椅背，指間的雪茄被捻得幾乎變形。他緩緩閉上眼睛，眉心擰成一個深刻的“川”字。巨大的爪痕……濃烈的野獸騷臭……活活嚇死的老兵和狼狗……沒有任何外來入侵的痕跡……

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方向——某種超出常理認知的、兇殘而詭異的巨型野獸！

他腦海里那根荒謬的、試圖將蘇嫵的恐懼與黑石堡慘劇聯(lián)系起來的刺，在這鐵一般指向野獸的證據(jù)面前，顯得如此蒼白可笑，甚至……愚蠢。

一個被嚇到需要他守在床邊才能安睡的柔弱孕婦？一個能無聲無息潛入守衛(wèi)森嚴的黑石堡、用爪痕撕裂地面、用氣息活活嚇死老兵和惡犬的恐怖存在？這完全是兩個世界的東西！

一絲極其細微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放松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緊繃的心弦上漾開微不可查的漣漪。隨即，便被更深的凝重和冰冷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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