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和主任一樣選擇了沉默?!?/p>
季凜的聲音支離破碎,“我看見你因?yàn)閷懖怀鰜碓谇俜勘罎?,我才故意將《未命名》塞進(jìn)你的包里……”
“比賽那天……”沈煜白喃喃道,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你為了讓我好好比賽拖住了你爸,在忍受他的毒打?!?/p>
季凜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對不起……我就站在門外,但是我什么都沒做……”
沈煜白的身體開始發(fā)抖,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記憶碎片突然變得無比清晰——門縫外一閃而過的影子,走廊上急促的呼吸聲……
“我明明可以叫人,明明可以報(bào)警,明明可以沖進(jìn)去救你……”
季凜松開沈煜白,踉蹌著后退兩步,“可是我……我沒有。”
他捂住臉,聲音從指縫中滲出,“因?yàn)槲业呐橙?,因?yàn)槲业淖运健晕也桓颐鎸δ?。你的每一次出現(xiàn)都在提醒著我當(dāng)年的錯(cuò)?!?/p>
沈煜白站在原地,仿佛被雷擊中。
十七年來,他一直以為是自己虧欠季凜,卻從未想過真相竟是如此殘酷的反轉(zhuǎn)。
“不是這樣的……”他搖著頭,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就是這樣!”季凜近乎自虐般地撕開舊傷疤,“我眼睜睜看著你被打得遍體鱗傷,卻連報(bào)警電話都不敢打!”
沈煜白的世界天旋地轉(zhuǎn)。
他扶住鋼琴才沒有跌倒,琴鍵被壓出一片雜亂無章的音符,就像他們支離破碎的過去。
“所以你現(xiàn)在明白了嗎?”
季凜擦去眼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wěn),“我根本不值得你愛。你應(yīng)該恨我,就像我恨我自己一樣。”
沈煜白沉默了許久,久到季凜以為他不會(huì)再開口。
當(dāng)他終于抬起頭時(shí),眼中的神情讓季凜心頭一震——那不是憤怒或憎恨,而是一種近乎溫柔的悲傷。
“你知道我那八年是怎么過的嗎?”
沈煜白輕聲問,手指輕輕撫過鋼琴黑鍵“每一天,我都在后悔那天沒有勇氣承認(rèn)喜歡你。每一次彈琴,我都在想如果能重來一次該多好……”
他走向季凜,腳步有些不穩(wěn):“現(xiàn)在你真的回來了,卻告訴我我們不該在一起?”
他苦笑著搖頭,“季凜,你太自私了?!?季凜呆住了。
“你以為只有你有罪嗎?”
沈煜白繼續(xù)道,聲音越來越堅(jiān)定,“我明知道父親是什么樣的人,卻還是接近你;我明知道他會(huì)傷害你,卻還是貪戀你的溫暖;我明知道《未命名》是你的心血,卻還是用它參賽……”
他一把將季凜拉入懷中,力道大得幾乎讓人疼痛:“我們都犯了錯(cuò),季凜。但這不代表我們不配擁有幸福?!?/p>
季凜在沈煜白懷中發(fā)抖,十七年的愧疚與痛苦像決堤的洪水般沖出:“可是……可是我……”
“沒有可是。”沈煜白捧起他的臉,額頭抵著他的額頭,“我們都死過一次了,季凜。我的心臟停跳過三分十二秒,你的心臟現(xiàn)在在我身體里跳動(dòng)……”
他的拇指擦去季凜臉上的淚水,“這還不夠嗎?我們還要浪費(fèi)多少個(gè)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