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法外之地:平遠街的黑暗歲月
1992年的中國西南邊陲,有一個面積僅為325平方公里的小鎮(zhèn)——平遠街。這個位于云南省文山壯族苗族自治州硯山縣與文山縣交界處的小鎮(zhèn),地處中越邊境,是連接越南與中國內陸的重要通道。然而,在當時,它卻被稱為"中國的金三角",是一個令政府和警方都頭疼不已的法外之地。
平遠街的人口構成頗為特殊,幾乎全是回族穆斯林。在新中國成立之前,這里曾由宗教貴族與家族勢力聯(lián)合掌控,地方政府的權力根本無法滲透,整個地區(qū)幾乎處于"脫離管控"的狀態(tài),民眾遵循的是宗教法與家族法,而非國法。
盡管新中國成立后,云南省政府派駐干部來此工作,逐步建立起有序的社會環(huán)境,但隨著1979年對越反擊戰(zhàn)爆發(fā),整個文山縣變成了戰(zhàn)區(qū),由軍隊接管。戰(zhàn)后政府與軍隊的移交出現(xiàn)脫節(jié),平遠街一度變成了"法外之地"。
改革開放后,外資流入中國,而犯罪分子也嗅到了機會,紛紛進入這個監(jiān)管薄弱的地區(qū)。毒品泛濫,犯罪猖獗,平遠街成為了其中最為嚴重的毒品交易與制販中心之一。
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云南省雖然不斷加大對毒品犯罪的打擊力度,文山縣的治安局勢有所改善,但平遠街的情況卻十分復雜。毒梟和宗教勢力勾結,警方多次行動都未能成功。
當地的兒童甚至唱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童謠:"大lao三五年,快樂幾十年;qb我一個,幸福全家人。"這種暴力與犯罪的文化已經深入人心,法治的觀念幾乎消失殆盡,暴力與金錢欲望成為當地人追逐的目標。
平遠街的居民大多沒有戶口,沒有身份證,幾乎完全依賴宗教組織的管理,任何國家政策都無法深入到這里。副鎮(zhèn)長林hE曾公開宣稱:"我們平遠街只有教法和家法,哪有G法?"他更是信誓旦旦地表示,任何犯事的人只要逃到這里,他就能保護他們。
這使得越來越多的逃犯涌入平遠街,毒品與槍支的交易日益猖獗。緝毒警員臥底偵查時,甚至發(fā)現(xiàn)市場上與蔬菜水果并列銷售的,是各式各樣的槍支與毒品。更讓人震驚的是,這些武器并非土制,而是來自越南與老撾的軍用淘汰品,甚至有買家可以當場試槍,買毒品的也能直接品嘗樣品。
在這片土地上,能買到各類槍支、火箭筒、手榴彈,就像去市場買菜一樣容易。據說,綁架李嘉誠兒子的悍匪張子強,都是從這兒買武器。
平遠人大搖大擺從金三角走私毒品,發(fā)往各省,成了中國的販毒中心。他們對法律更是藐視。有一次三個小年輕因為上廁所沒帶紙,就遷怒給路過的民警。他們糾集幾十人,把派出所砸了個稀爛。
他們還公然攔下執(zhí)勤的警車,毆打民警,把警車燒毀,再集結幾百人沖入分局肆意打砸,打傷警察15人,還私自放跑了5名囚犯。這樣的暴力抗法事件每年激增,到1991年竟達到了130起。
平遠當地的GY,不但不制止犯罪,還親身參與進去,成為惡勢力的代言人。平原鎮(zhèn)副鎮(zhèn)長林hE就是其中的典型。他不但公然販毒,還擁有手槍3支、沖鋒槍1支,子彈數百發(fā)。他的父親經營地下吸毒所,他的兒子販毒又販槍,他的女兒女婿也都是販毒團伙的成員,但由于他的關系,都相安無事。
除他之外,平遠清真寺總管事馬惠春、辦事處書記王保恩、副書記林洪周等,涉及政教兩界,都是平遠毒販的保護傘。
在那個國人平均年收入只有幾百元的年代,平遠街靠著販毒販槍,家家蓋起小別墅,過著逍遙快活的日子。大毒梟們用巨額毒資建起的別墅式住宅,全部使用高級建筑材料。地面和墻壁多為大理石,門窗則是鋁合金。屋里裝有立式空調、高級地毯、房間裝飾考究,富麗堂皇。有的住宅里還建有花園、舞廳酒巴和游泳池。每座住宅耗資少則百萬,多則幾百萬,甚至上千萬元。
大毒販沙國柱原來的住處,是一座由香港人專門為沙國柱設計的花園式別墅。表面看來,高雅別致幽靜,室內布局則等級森嚴,暗道機關密布。站在樓頂,整個平遠鎮(zhèn)盡收眼底。
田心村是販毒販槍惡勢力的黑窩。這里的3個自然村就有販毒團伙16個,其中最高的一次販毒量達克海洛因。大毒販沙國柱就是其中之一。一到晚上,毒販們的高樓深院里便響起示威的槍聲。外地人一般不敢進來,怕被搶、被抓、被打、被殺。
平遠街的毒品問題尤為嚴重。這個小鎮(zhèn)地理位置優(yōu)越,靠近"金三角"與兩廣地區(qū),這使得它成為毒品與槍支走私的中轉站。而令人震驚的是,平遠街的副鎮(zhèn)長林洪恩親自帶領地方官員與宗教團體,共同打造了一個類似"毒品王國"的犯罪集團。
據統(tǒng)計,僅1991年經平遠賣出的海洛因就有20噸。在國家實施全面禁毒禁槍的背景下,平遠不但從緬北走私毒品,甚至公開標價售賣,賺取了大量利潤。
在平遠街,各類贓車有500多輛,其中不但有其搶奪而來的警車還有盜竊的軍車。這里值得一說的是第十四軍一輛野戰(zhàn)用通訊車被盜賣到了平遠街,公安局做了大量工作,最后部隊還是花2萬元才將軍車贖回。
平遠街的毒販們甚至狂妄地喊出了:"凡政策、法律不準干的,只要敢于頂著干,就可以發(fā)大財!"這樣囂張的口號。
然而,這種無法無天的日子終究不會長久。1992年3月,一起惡性事件成為了平遠街命運的轉折點。
二、血案導火索:金壽平之死
1992年3月20日,春寒料峭,云南的山區(qū)仍帶著幾分寒意。文州政委副書記金和省委工作隊隊員前往車白泥村查找通緝犯。他們沒有想到,這次普通的查案行動,竟會以悲劇收場。
車白泥村是平遠地區(qū)有名的"毒窩",這里的犯罪分子長期從事販毒活動,與警方多次交鋒。金深知此行的危險,但他毅然帶隊前往,決心將通緝犯緝拿歸案。
當金一行人接近目標地點時,早已得到風聲的罪犯們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們不僅沒有束手就擒,反而掏出了手榴彈,向執(zhí)法人員投擲過去。
爆炸聲響起,金和省委工作隊隊員當場被炸死,3名公安干警重傷。鮮血染紅了云南的土地,也點燃了政府徹底鏟除平遠街毒瘤的決心。
這起惡性事件震驚了全國。一位政法委副書記在執(zhí)行公務時被犯罪分子殘忍殺害,這是對國家法律和政府權威的公然挑釁。
金犧牲后,公務人員一聽說要去平遠街辦案,都向上級懇求不要查了,以免小命不保。平遠街的囂張氣焰已經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
更令人氣憤的是,同年6月26日,昆明召開禁毒宣判大會后,押送判處死刑的販毒分子赴刑場途中,平遠地區(qū)販毒死囚的家屬組織人圍堵刑車。他們不僅不認罪伏法,反而公然挑戰(zhàn)法律的權威,試圖阻止對罪犯的處決。
這些事件讓政府意識到,平遠街的問題已經到了非解決不可的地步。如果不徹底鏟除這個毒瘤,不僅會影響當地的社會穩(wěn)定,還會對全國的禁毒工作造成嚴重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