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爵揣著對錢老倌和孫小狗的滿腹疑云,走在回磚窯的路上。
剛走到半路,那個熟悉又令人厭煩的臃腫身影再次堵在了前方。
張奎搓著手,臉上堆著比上次更加卑微諂媚的笑容。
他小眼睛巴巴地望著王爵,顯然是為了那肉攤的事又來糾纏。
“王令史!王老弟!可算等到您了!”張奎幾步湊上前,點頭哈腰,“您看……我那事兒,有眉目了嗎?昨天到現(xiàn)在我是吃不下睡不著,就盼著您能給條活路??!”
王爵心中不耐,但面上不顯,反而停下腳步。
目光在張奎那張寫滿渴望和焦慮的胖臉上掃了掃,忽然心中一動。
這廝以前在安戶所廝混,跟吳仁義也走得近,或許對錢老倌和孫小狗知道些自己不清楚的細(xì)枝末節(jié)?
雖然張奎不可信,但旁敲側(cè)擊地問問,或許能有點收獲。
他故意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幾分為難和推心置腹的神情,“張奎啊,不是我不幫你。你也知道,現(xiàn)在這肉攤,名義上也是官營了,跟安戶所綁在一起,吳大人盯著呢。你想回去接著干,基本是不可能了。”
張奎一聽,臉色瞬間垮了下去,如同霜打的茄子。
王爵話鋒一轉(zhuǎn),壓低聲音道,“不過嘛……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我這兒,倒是另外想到一條路子,來錢可能比守著那肉攤還快,就是……有點風(fēng)險,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了?!?/p>
“有膽子!有膽子!王老弟您說,只要能賺錢,我張奎豁出去了!”
張奎的眼睛瞬間又亮了起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表態(tài)。
王爵卻沒有立刻說是什么路子,反而像是隨口閑聊般問道,“說起來,咱們安戶所里,也是藏龍臥虎啊。就比如錢老倌錢叔,那可是所里的老人了吧?”
張奎正在興頭上,聞言也沒多想,順著話茬就說道,“錢老倌?那老家伙可是個老油條了!他在這安戶所待的年頭,比吳仁義當(dāng)管事的時間都長!我來黑石營之前,他就在這兒了,經(jīng)手的賬本怕是能堆滿一間屋子?!?/p>
王爵默默記下關(guān)鍵信息,又狀似無意地提起,“哦?那確實是個老資格了。還有個孫小狗,看著傻乎乎的,整天也不吭聲,在所里也沒啥存在感?!?/p>
“孫小狗?”張奎皺了皺眉,努力回想了一下,隨即撇撇嘴,露出一絲不屑,“你說那個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的悶葫蘆?他好像是前幾年不知道哪個小吏的遠(yuǎn)房親戚塞進來的,來了就一直那樣,傻不愣登的,讓干啥就干啥,屁都不敢放一個。誰會在意他?。恳皇峭趵系苣闾崞?,我都快忘了所里有這號人了?!?/p>
王爵注意到張奎對孫小狗的描述帶著一種慣性的輕視。
這說明孫小狗的偽裝非常成功,連張奎這種老混子都沒看出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