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玉擦拭匕首的動作微微一頓,抬眼看向那扇合攏的木門,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柳云舒則望著門口,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擔(dān)憂。
晨光中的安戶所,依舊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王爵邁著與往常無二的步子走了進去,臉上掛著諂媚笑容。
“錢叔早!趙哥早!”
錢老倌掀了掀眼皮,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算是打過招呼,繼續(xù)瞇著眼打盹。
趙干則笑嘻嘻地湊過來,又擠眉弄眼地說了幾句葷話。
無非是調(diào)笑王爵夜夜兩個老婆相伴,坐享齊人之福之類的。
王爵應(yīng)付著,眼角余光卻始終留意著角落里的孫小狗。
孫小狗依舊是那副木訥的樣子,低著頭擦拭著桌椅,仿佛對周圍的談話毫無興趣。
但王爵注意到,今天孫小狗的動作似乎比平時更慢,耳朵似乎也更豎起來一些。
他心里冷笑,面上卻不露分毫。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后,王爵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開始磨洋工。
而是拿出一卷空白竹簡,鋪在桌上,拿起筆,開始寫寫畫畫。
他畫的是磚窯的簡易布局圖,旁邊還標(biāo)注著一些數(shù)字,像是在計算磚坯的產(chǎn)量和成本。
偶爾,他還會停下來,皺著眉頭,搓著手指,嘴里喃喃自語。
“唉,這人工又漲了……燒一窯磚的炭火錢也不少……還得給吳大人那邊留著……到手還能剩幾個子兒……”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不遠處的錢老倌和偶爾經(jīng)過的趙干聽見。
他這是在強化自己的“貪財”和“為錢發(fā)愁”的形象。
果然,當(dāng)他第三次唉聲嘆氣時,一直瞇著眼打盹的錢老倌,忽然慢悠悠地開口了。
“小子,大清早的,嚎什么喪?嫌錢少,就多動動腦子,光嚎有用?”
王爵心中一動,知道魚兒可能要上鉤了。
他立刻抬起頭,臉上堆起愁苦的表情。
“錢叔,您老見識多,給指點指點?我這磚窯看著紅火,可開銷也大啊!養(yǎng)著那么多人,每天睜眼就是嚼谷。吳大人那邊……唉,您是知道的,五成的利,看著多,可這成本窟窿也得我自己填啊!長此以往,別說攢錢蓋大房子了,能維持住不散伙就不錯了!”
他刻意把“吳大人”和“五成的利”咬得重了些,觀察著錢老倌的反應(yīng)。
錢老倌渾濁的老眼睜開一條縫,精光一閃而過,他嗤笑一聲。
“哼,吳扒皮什么德行,老子比你清楚。指望著從他手指縫里漏出金山銀山?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