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三樓樓梯口,手里捏著那半張外賣單。
風(fēng)從樓道盡頭灌進(jìn)來,吹得紙邊微微顫。我盯著那截斷掉的鉛筆線,和昨天修車鋪墻上財經(jīng)雜志里的男人眉眼重疊了一瞬。
不是錯覺。
阿辭畫的那棟樓,和照片里霖氏總部的外立面,一模一樣。
我折好紙片塞進(jìn)圍裙口袋,繼續(xù)往下走。鞋跟敲在水泥臺階上,聲音比平時重。到一樓時,天已經(jīng)大亮,陽光斜劈進(jìn)巷子,照得墻皮發(fā)白。我推著電動車出門,鎖好車棚,剛轉(zhuǎn)身,就看見王姨站在院子門口,手里拎著個塑料袋,里面是半盒過期餅干。
“蘇晚?”她抬頭,眼睛一掃我的臉,“怎么這會兒才回來?”
“送單。”我說,往樓道口挪了半步,擋住她往上看的視線。
她沒動,反而往前走了兩步。“你屋里那個男的,還在?”
我心跳頓了一下。
“誰?”
“別裝了。”她冷笑,“我聽見說話聲,大清早的,男聲。不是你爸,也不是你哥——你爸去年就搬去鄉(xiāng)下了,對吧?”
我沒吭聲。
她把塑料袋往地上一放,雙手叉腰:“上個月西街那個流浪漢傷人案你不知道?派出所都貼了告示,不讓收留來歷不明的人。你這房子是我租的,出了事,第一個找我。”
空氣一下子沉下來。
我張了開口,又閉上。腦子里閃過阿辭昨晚畫的那張草圖,還有他低頭吃面時睫毛在熱氣里抖的樣子。
我說不出“他走了”。
“是我朋友?!蔽衣犚娮约赫f,“借住幾天,他身份證丟了,正在補(bǔ)辦。”
“朋友?”王姨眼神盯過來,“男的女的?住多久了?”
“男的?!蔽艺局绷诵?,“就這幾天,等他手續(xù)辦好就走。”
她盯著我看了幾秒,忽然往前一湊,壓低聲音:“他是不是精神有問題?我剛才路過你門口,聽見他在屋里走來走去,嘴里念叨什么‘結(jié)構(gòu)不對’‘承重墻偏了’,神神叨叨的。”
我喉嚨一緊。
那是他在看樓。
“他……在背資料?!蔽页读藗€理由,“考建筑證?!?/p>
“建筑證?”她嗤笑一聲,“他穿得跟撿破爛似的,背什么建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