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9章 鐵盒里的照片（第1頁）

我坐在床沿，鐵盒擱在膝蓋上，手指一根根捻過零錢。五塊、十塊、二十，一張張數(shù)得慢，像是數(shù)著能攥住的東西。昨夜臺階上的風(fēng)還在骨頭縫里刮，阿辭那句“我是那個會寫‘sw，別怕’的人”卡在我胸口，不上不下，像一塊沒咽下去的硬糖。

鐵盒底忽然卡住，抽不動。我用力掰了掰，邊緣刮得指腹發(fā)疼。盒蓋彈開時，一張被舊紙幣裹住的硬紙片滑出來，掉在腿上。

是張照片。

我低頭看，心口猛地一撞。

照片上的我穿著高中校服，扎著低馬尾，正站在老校門口舔冰淇淋。陽光落在睫毛上，笑得眼睛彎成縫。那是我十八歲夏天，校門還沒拆，冰淇淋攤還在拐角。我?guī)缀跬诉@天——那天我逃了物理課，一個人溜出去買冰淇淋，以為沒人看見。

可照片角落，樹影底下，站著個男生背影。肩線窄，袖口卷到小臂，站姿挺得像根筆。我盯著那背影，指尖發(fā)涼。

翻過來，背面一行字：**2018年6月，與ac**。

我呼吸一滯。

ac？我前男友叫陳安，是2019年才認(rèn)識的。他從沒來過這學(xué)校，更沒拍過這張照片。時間對不上，名字也對不上?？蛇@字跡……不是我寫的。

我捏著照片邊緣，指節(jié)發(fā)僵。是誰拍的？誰藏的？為什么在我鐵盒最底下？

門吱呀一聲開了。

阿辭拎著塑料袋進(jìn)來，頭發(fā)沾著雨汽，肩頭濕了一片。他把袋子放在桌上，抖了抖外套，抬眼看見我手里照片，腳步頓住。

“怎么了？”他走近。

我沒說話，把照片遞過去。

他接過，低頭看。目光從我臉，移到那個模糊的背影，再落到背面那行字。他的呼吸變慢了，像踩在薄冰上的人。

“這是……你？”他問。

“嗯。”

“2018年？”他聲音低下來，“你那時候……多大？”

“十七?！?/p>

他沒再問，手指摩挲著照片邊緣，眼神一點點沉下去。我看著他，心跳越來越重。他不該這么看，不該這么安靜。這不像一個陌生人該有的反應(yīng)。

“你認(rèn)識這個人？”我試探著問。

他沒抬頭，只說：“我不記得?！?/p>

可他的手指在抖。

然后，他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卻像刀劃過玻璃：

“我好像……吻過你?！?/p>

我猛地往后縮，后背撞上床架，鐵盒翻倒，零錢撒了一地。

“你說什么？”

他沒看我，眼睛還盯著照片，像是在看一段自己抓不住的畫面。“不是現(xiàn)在……是那時候。風(fēng)很大，你手里拿著冰淇淋，抬頭看我……然后我低頭，碰了你的嘴?！?/p>

我喉嚨發(fā)干?！澳愫f?！?/p>

“不是胡說?！彼职醋√栄?，眉心擰成結(jié)，“是感覺。甜的，是冰淇淋的味道。還有你睫毛顫了一下……像被風(fēng)吹動的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