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8章 記憶的閃回（第1頁）

手機(jī)屏幕亮起的瞬間，我看見畫面里那輛黑色轎車歪斜地停在地庫角落，前燈碎裂，引擎蓋翹起。駕駛座上的人低著頭，肩膀在抖。副駕駛地墊上，靜靜躺著一個粉色保溫杯。

那是我送他的。

那天他發(fā)燒，我去藥店看他，順手把杯子留在了車上。姜湯還溫著，他靠在柜臺邊咳嗽，我遞過去時他沒接穩(wěn)，杯子磕在桌角發(fā)出一聲輕響。他低頭撿起來，說：“以后別來了，太遠(yuǎn)?！?/p>

可我還是來了。

陳硯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視頻繼續(xù)播放。鏡頭拉近，駕駛座車門被推開，顧晏辭踉蹌著下車，一只手扶著額頭，指縫間滲出血跡。他站在原地晃了晃，忽然轉(zhuǎn)身朝電梯方向走。監(jiān)控時間顯示：凌晨一點(diǎn)十七分。

“您沒有回家?！标惓幝曇舻土诵澳チ耸兄行尼t(yī)院急診科，掛號、拍片、縫針，全程自己處理。之后打車去了城東一家24小時便利店，在門口坐了兩個多小時。我們調(diào)了沿途所有攝像頭，最后……您走進(jìn)了這條老街?！?/p>

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又移回顧晏辭身上。

顧晏辭沒說話。他盯著手機(jī)屏幕，太陽穴突突跳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顱內(nèi)撞擊。他抬手按住額角，呼吸變得粗重。

“再放一遍?！彼f。

陳硯遲疑了一下，重新點(diǎn)擊播放。

畫面再次開始。黑色轎車駛?cè)氲貛?，燈光掃過墻面。方向盤猛地一轉(zhuǎn)，車頭撞上水泥墩。撞擊聲悶得像被捂住的吶喊。安全氣囊彈出，顧晏辭整個人前傾，額頭重重磕在方向盤上。血順著眉骨流下來，滴在方向盤中央的車標(biāo)上，一滴，又一滴。

我喉嚨發(fā)緊。

顧晏辭忽然抬手，一把奪過手機(jī)。他湊近屏幕，眼神死死盯著那滴血落下的位置。他的手指微微發(fā)抖，指腹摩挲著屏幕邊緣，像是在觸摸過去的自己。

“那天……”他聲音啞得幾乎聽不清，“我不是想回家?！?/p>

屋子里安靜下來。

陳硯皺眉：“您去哪兒都有記錄，那天之后您徹底失聯(lián)，公司上下——”

“我不是去開會。”顧晏辭打斷他，視線仍沒離開屏幕，“我不是去應(yīng)酬。我不是為了簽合同，也不是為了見客戶。”

他緩緩抬頭，看向我。

“我是去找一個人。”

我的心猛地一縮。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住哪條街，做什么工作。我只記得她的聲音。”他聲音很輕，卻像刀刻進(jìn)空氣里，“那天在辦公室，董事會逼我簽聯(lián)姻協(xié)議，我摔了筆要走，有人攔住我說‘顧總，您父親等著您點(diǎn)頭’。我就笑了。我說我不姓顧，也不叫顧晏辭。我是阿辭。是那個會蹲在便利店門口吃三明治的人?！?/p>

他頓了頓，手指緩緩撫過太陽穴。

“然后我開車走了。不是逃，是去找她。我得得她說話時會不自覺地咬下唇，記得她送外賣回來總先把保溫箱擦干凈，記得她怕黑，卻從不肯讓我陪她上樓。我記得這些，可我想不起她的臉。”

我眼眶發(fā)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