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8章 速寫本的終極告白（第1頁）

他把那片玻璃放進抽屜最底層，動作很輕，像是安放一件不能見光的秘密。抽屜合上的聲音很小，卻像落了一塊石頭在我心口。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他轉(zhuǎn)身去拿速寫本。他的手指在封面上停了幾秒，才慢慢翻開。

暮色從窗外漫進來，照在他低垂的側(cè)臉上。他一頁頁往后翻，那些畫過的日常一張張掠過——我蹲在路邊吃包子、踮腳夠調(diào)料罐、笑著把護手霜蹭到他唇角……畫面里的我總是皺著眉或咧著嘴，頭發(fā)亂糟糟地扎成一團，圍裙上沾著油點，鞋底還帶著泥。

他翻到最后一頁，停住了。

那里貼滿了照片。有些是我沒注意時拍的：便利店門口咬紅薯笑出眼淚，廚房里搶雞蛋時發(fā)絲飛起來，蹲著修水管背影被夕陽鍍上金邊。每張下面都有一行字，是他工整又略顯笨拙的筆跡：

“這是我的早晨。”

“這是我的家?！?/p>

“這是我活著的理由。”

我喉嚨一緊，想后退一步，腳卻被釘在地上。

他在空白處寫了最后一句話：“遺忘時，我記住了光。”

然后他合上本子，站起來，朝我走來。

“你打算一直躲著嗎？”他站在我面前，聲音不高，也不低，像是終于找到了該說的語氣。

“我沒有躲?！蔽艺f。

“那你為什么不敢看我？”他問。

我沒答。不是不想，是說不出。我知道他在等一個回應(yīng)，可我怕這只是一個夢的余溫。怕他記住的，是那個還不知道自己是誰的阿辭，而不是現(xiàn)在這個清楚自己身份卻仍選擇留下的人。

“你是在懷念那時候的我，還是現(xiàn)在的我？”我終于開口，聲音比想象中更啞。

他沒解釋，也沒急著辯解。只是輕輕拿回速寫本，再次翻到最后一頁，指著那行字。

“‘光’不是過去的影子?！彼f，“是你每天早上煮面時哼跑調(diào)的歌，是你罵我笨還肯教我洗衣的耐心，是哪怕我知道自己是誰之后，仍想回來的地方?！?/p>

他頓了頓，目光沒有離開我。

“我不是因為忘了自己是誰才喜歡你。我是因為遇見你，才明白我想成為什么樣的人。”

話音落下，他忽然單膝跪地。

我沒反應(yīng)過來，只看見他雙手捧起速寫本，像捧著某種誓約。

“我不用鉆戒，不用豪宅，也不用總裁的身份——我用這一本畫滿你的日子告訴你：現(xiàn)在，我不想只記住光，我想記住未來。”

屋里一下子靜得能聽見鐘表走動的聲音。

我盯著他，眼眶發(fā)熱，卻沒有哭出來。太多次了，他說要留下，說不想走，可每一次都帶著不確定，像是風(fēng)里搖晃的燈，亮著，卻不知道哪陣風(fēng)就會吹滅。

可這一次不一樣。

這次他跪在這里，不是失憶的阿辭，也不是高高在上的顧總。他是那個學(xué)會煮面會燒糊鍋、洗衣服分不清顏色、半夜偷偷往我護手霜里加精華液的男人。

“你說過很多次‘留下’。”我低聲說，“可這一次……好像真的不一樣了?！?/p>

他抬頭看我，眼神很穩(wěn)，沒有閃躲。